他很快意識到熱源糟糕的狀態。
淋了那麼久的雨,還洗冷水澡,火力旺的壯小夥都不一定熬得住,何況陸明堂已經說不上年輕了。
託狗子良好的夜視能力的福,他鬢角裡藏得幾縷稀疏銀白紮進眼睛裡,眉間眼尾的紋路,無一不在細說他這些年的境遇。
他這幾年過的不好,葉黎曾經毫不關心。
但這分鐘不行了,葉黎探出狗爪碰了下他的額頭,一片滾燙,加上他艱澀炙熱的喘息,再燒下去體溫得沖上四十。
隨之而來的高熱驚厥、脫水、肺部炎症、心髒重負...甚至腦部損傷,哪一個都不是一隻小狗能應付的。
甭管以前多不待見他,良知也無法允許他眼睜睜看著他燒死在這,更何況這還是他搞好人好事弄成的樣子。
葉黎蹭的一下竄出去——得找人。
大雨稀釋了絕大部分氣味,循著一點痕跡,他在泥濘的街道艱難地摸索,天空淅淅瀝瀝飄著夜雨,雪白的絨毛再一次變得髒兮兮,寒冷侵襲小狗的身軀,他終於找到了目的地,用出吃奶的力氣大聲汪起來。
阿峰睡得正香,他媽伸手捏住他的耳朵,腦子還沒醒,身體下意識坐起:
“阿媽,腰又痛了啊?”
“門口是不是有狗叫?”他媽用了點力氣,耳朵上的疼痛成功讓他又醒了醒。
阿峰打了個哈欠:“不知道誰家的...大半夜叫什麼呀,明天報警擾民。”
“好像就是咱家門口的,還在撓門...不行,得去看看。”
他媽不知道為啥心裡總不踏實,披著衣服往樓下走,阿峰忙追上去:
“誒等等,萬一是瘋狗怎麼辦!?”
“就算是瘋的,也是隻奶狗,怕個什麼勁?”
“...陸哥那好像是有隻奶狗。”阿峰徹底醒了,一下子越過他媽超過去,趕緊拉開門,一隻髒兮兮濕漉漉的狗子從門縫鑽進來,咬住他的褲腳就往外扯。
“是嗎?是阿堂那裡的?”
阿峰不敢確定,白天還雪團子一樣啊...他媽踢了一腳他的屁股:
“狗都靈性得很!一定是阿堂出事了,趕緊的!”
他母親把他擠到一邊,葉黎立馬判斷出這話事的是誰,汪了一聲往外跑。
峰媽見它著急,半點不囉嗦,踩上拖鞋就往泥水裡蹚。
“靈性還是邪性啊,成精了吧...”阿峰嘟囔著追上去。
........
陸明堂在一片嘈雜中醒來。
從喉口到胸腔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他張了張嘴,微弱的 氣聲淹沒在床邊的大嗓門裡。
“嗷嗚~”
他這才發現手臂邊上這坨軟乎乎的東西,是他撿來的狗崽子...耳邊的聲音靜了靜,旋即以更高的分貝響起:
“我就說是神狗吧!又是它第一個發現阿堂醒了!”
謝謝阿姨,不管是神狗還是狗神,都不在他的人生規劃內,葉黎本能地往陸明堂臂彎再擠了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