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達裡崗在赫圖阿拉南側,城南廟卻在赫圖阿拉的北側,或許是因為赫圖阿拉是努爾哈赤後期擴建的緣故。
約摸是六天之前,城南廟來了一個年輕人。之所以說年輕,那是因為城南廟之前有一位老主持,不過年前卻是死了。
老主持德高望重,有口皆碑。老主持一死,城南廟的香火也冷淡了下來。不過想來佛祖菩薩們也不在乎這些年的香火。畢竟戰亂災荒,燒香拜佛求平安的自是多了些,而且佛祖菩薩,想必也是不忍心看著這場景的。
世間多疾苦,未若遁入空門六根清淨。
這是老主持的原話,也是最後一句話。
…
——
三月的冷風灌進廟裡,撲打著本就有些暗淡的火堆。廟門咯吱咯吱的響著,廟外的大路被籠罩在漫天的飛雪之下,看的不如平常清楚。
數天前阿布達裡崗的戰鬥還歷歷在目,火堆旁的劉招孫眼中似乎呈現著當日的場景。銀槍一直被劉招孫握在手裡,即使是晚上,也就著篝火、懷抱著銀槍。
呼~
又一陣寒風裹著雪花吹進了廟裡,劉招孫起身,準備先把廟門關著。就在劉招孫手才搭在廟門上時,一道穿透漫天飛雪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天已有雪,火爐可有備?”
“有!”
聽著人聲,劉招孫笑了。
劉招孫聲音才落,只見宋黔提著苗刀,踏著飛雪就從雪幕中掠了出來,手中還提著兩壇沾著新泥的土酒。看著數日未見的劉招孫,宋黔搖了搖手中的酒罈,道“劉兄弟,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綠蟻新醅?”
“大泉源酒!努爾哈赤最愛喝的酒。”宋黔說著,一罈子酒就被拋到了劉招孫手上。
劉招孫抓著酒罈,將手中的銀槍插在地上。繼而一手拖著酒罈,另一隻手做手刀,直接開了酒罈。頓時,一股酒香瀰漫著整個城南廟。劉招孫聞著,仰頭直接猛的灌了一大口。
“哈哈,好酒,好酒!”劉招孫摸了一把嘴角的酒漬,大聲笑著。
“幹!”
宋黔以刀鞘碰開酒罈口,和劉招孫一碰,二人就著火堆就抱著酒罈喝了起來。
屋外大雪紛飛,廟內對酒幾何?
兩個皆是熱血漢年齡,再加上練武的底子,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兩壇酒就空了。兩人互視一眼,一邊用袖子擦著嘴,一邊大聲痛快的笑著。
“你是怎麼從阿布達裡崗逃出來的?”酒後,劉招孫問到。
雖然劉招孫知道宋黔的實力,但是畢竟那麼多人,他實在是不敢去想象宋黔當時面對的壓力和困難。越想到這裡,他就越覺得自己太沒用了。空有一身行伍之力,在這種萬人之間遊走的能力,他實在是差太多了。
“中了一掌、捱了一箭自然就出來了。”
“你受傷了?”劉招孫大驚。
“沒想到代善藏的那麼深,不過都過去了,現在已經好了大半。”宋黔說著,心中不由還有些餘悸。
當初他本來以為憑藉自己的聲東擊西的攻擊,再加上自己的身法絕對可以毫髮無損的脫身。但是他實在是沒想到那代善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他殺向努爾哈赤的時候竟然迅速殺到他身旁,並且實力完全不弱於他。宋黔明白,要不是代善顧忌著自己被逼急了可能會拼死他或者殺了努爾哈赤,他自己絕對不會是受傷那麼簡單。
劉招孫眉頭一皺,很是擔憂道“好了大半?可是這行伍兩年我從來沒有見你受過傷。”
宋黔道“你剛才喝的大泉源酒是我從努爾哈赤家的酒窖取出來的。”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看來你真的好了大半。”
宋黔也笑著,但是右肩膀卻不注意的聳了一下。
宋黔添了根柴火,問道“我在來的路上打聽了一下,劉伯父的東路軍大部隊被莽古爾泰全給殺了。所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劉招孫看著廟門外漸漸變大的雪,道“去一趟努爾哈赤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