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喉結滾動了一下,緊緊地握住了杯子:“恐怕你再也沒有機會了,就憑你上個月做的那兩件事情,美國政府就不可能在你化成飛灰之前讓你接觸到哪怕一立方毫米的自由空氣了。”
“那麼我又在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呢?”莫裡亞蒂柔聲道,忽然間俯過了身,靠近了託尼,“……抱歉,我覺得我可能會需要失禮一下。”
“……什麼?”
莫裡亞蒂按住了他的肩膀,吻住了託尼的嘴唇。
他吻得十分細致,彷彿在品鑒一件藝術品。從唇瓣到上顎、從牙齒到舌尖,他溫柔地勾勒著口腔的輪廓,和託尼交換著猶帶酒水香氣的津液……而託尼沒有推開他,反倒帶著迷茫和遲疑地給了他回應。
彷彿轟然一聲,莫裡亞蒂心底真正燃起了烈火。
特工們在催促性地敲門,示意他們快點結束談話,莫裡亞蒂松開了託尼,忍不住吻了吻他顫動的睫毛。
託尼睜開了眼睛,神情迅速恢複了平靜。莫裡亞蒂被帶走的時候,他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永別。
莫裡亞蒂微笑了一下,對他說了句再見。
他們很快就再見面了。年輕的科學家被五花大綁地推進了房間,身上甚至還穿著實驗時的防護服,形象十分地狼狽。莫裡亞蒂從窗前轉過身來,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他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刻,神色間帶著平靜,甚至還有心情和莫裡亞蒂打了個招呼。
“下午好。”他說道,“聽說你被無罪釋放了……我是不是應該說句恭喜?雖然我現在其實很想祝你早點被扔下地獄?”
莫裡亞蒂聳了聳肩,吹了聲口哨:“如果詛咒有用的話,二十年前我就已經長埋地下了。法律對我沒用,親愛的,早在你收集到那些罪證的時候就應該明白的……你竟然沒有逃跑,真是令人感到吃驚,我以為他們應該已經警告過你了,我是決不會放過任何曾得罪過我的人的。”
託尼沉默了一下:“需要我把原因告訴你嗎?”
莫裡亞蒂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地看著託尼,忽然間伸手抱住了他。託尼身體一瞬間緊繃起來,卻發覺莫裡亞蒂只是環住了他的腰肢,低頭為他解起了繩索。過於靠近的身體距離讓他的心髒開始不由自主地狂跳,他忍不住想說點什麼來緩解自己的尷尬:“……我脖子上好像有根狗毛,可能是綁走我的那個人留下的……有點癢……”
莫裡亞蒂手上動作不停,側過了頭,舌頭在他頸上舔了一記:“這樣呢?”
火焰從舌頭接觸的那塊面板上燒了起來,迅速燃遍了全身,託尼只覺得頭腦嗡地一響,結結巴巴地道:“吉……吉姆!”
“抱歉,我失禮了?”莫裡亞蒂沒什麼誠意地說道,把繩子扔在了地上,抬頭看著託尼,“那麼接下來,我還會更失禮。”
託尼心裡猛地一跳,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後背便猛地撞上了門板,迎來了狂風驟雨般的親吻……莫裡亞蒂幾乎像是撕咬獵物的皮囊一樣地扯開了他的實驗服、撕碎了他的內褲,眨眼間便讓他衣不蔽體……然而事情卻也就僅此而已,箭在弦上,他又像是個聖人一樣地放過了託尼,鉗住了託尼的下巴,凝視著他的眼睛。
“安東尼,寶貝兒,”他柔聲道,“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幹過一次以後就能兩清了吧?就算只是對你而言?”
心跳漸漸平複,託尼冷冷地道:“那你大可以試試囚禁我、強迫我、培養我對你生出斯德哥爾摩情結甚至洗腦……”
“我不喜歡強迫人,”莫裡亞蒂專注地望著託尼,喃喃道,“我有個問題,甜心……在之前的相處中你一直把我當作朋友,那麼在發現我的真面目以後,你愛上我了嗎?”
……託尼吻上了莫裡亞蒂。
整整一週時間,他們足不出戶,在公寓裡抵死纏綿。他們放下了一切,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和立場,猶如一對普通的情侶,陷入了愛情的狂歡。他們遊覽勝地,無話不談,度過了一個月的甜蜜時光……但打破夢境的鐘聲終究會被敲響,一天晚上他們決定去買點夜宵,莫裡亞蒂去了麵包店買甜甜圈,託尼去了咖啡店打包兩杯拿鐵……然後他們拎著紙袋,從街頭擦肩而過,目不斜視地走上了截然相反的兩條道路。
好像一切真的徹底了結,託尼搬回了他兒時居住的街道,做回了自己的天才科學家,並開始偵破一些棘手的案件……而莫裡亞蒂依舊披著他數學名流的外皮,在上流社會混得風生水起,經營著他犯罪諮詢的事業。
一個是聲譽漸隆的神探,一個是惡行昭彰的罪犯,他們無法避免地走向了對立面,遲早有一日會兵戎相見,你生我死,別無他路。
十年後的瑞士和平峰會上,他們終於再度相遇。沒有什麼久別重逢後的欣喜,因為無論莫裡亞蒂還是託尼都很清楚,他們雙方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什麼。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託尼輕聲說道。
莫裡亞蒂只是笑了笑,發出了邀約:“想和我一起去散散步嗎?”
他們拿上了手杖,披上鬥篷,順著無人的小徑一路前行,直至瀑布飛濺的懸崖邊緣,中間幾番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這一刻他們都希望過對方能夠後退一步,放棄自己的決定,但他們沒人能夠說服對方……瀑布轟隆隆的震耳聲響之下,兩人終究沉默。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能找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