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裡亞蒂從艾琳身上嗅到了同類的資訊。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三言兩語之間就定下了合作,彼此之間也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報酬和承諾如何兌現的事情。艾琳滿意地離開了這裡,而莫蘭卻坐在沙發上開始發呆,盯著自己交握的雙手,神色間帶著恍惚。
莫裡亞蒂從酒櫃裡拿出了一個岩石杯,倒上了點威士忌:“——來一點?”
莫蘭沒有拒絕,沉默著接過了酒杯。
“她的魅力可不容易讓人抵擋,是不是?”莫裡亞蒂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轉身坐在了艾琳坐過的沙發上,揶揄般地道,“見過她以後,我總算明白她是怎麼在短時間內聲名鵲起的了。她的確有這種資本,像一劑致命的毒藥……只要運動得當,上至花叢老手,下至懵懂的處子,沒人能抵擋得了她的魅力。更何況她還這麼聰明。”
莫蘭沒有接話,一口一口地喝完了自己的威士忌,把杯子頓在了高腳桌上:“我沒和她上過床。”
莫裡亞蒂挑了挑眉,舉舉杯子,示意他繼續。
“我不知道你是否瞭解那種感覺,我——我有點形容不出,每當回想起她的時候,我都好像一頭紮進了牛津詞典,滿眼都是陌生的詞彙和解釋,偏偏找不出個合適的字來形容她對我的——沖擊。對,一種沖擊。”莫蘭的語速比平時更急促,這讓他聽起來有些狼狽,“就好像找到了拼圖裡缺失的碎片一樣,她讓我感覺……世界忽然間就變得完美了。我站在車門前,摟著自己的女伴,而她裹著披肩,從路燈下向我款款走來,帶著那種表情對我說,‘你能讓她先走開一會兒嗎?’”
他停了幾秒,搖了搖頭,把額頭埋在了手心裡,慢慢地抹了把臉:“我不知道我是著了什麼魔……她的確很聰明,也很有誘惑性,但我還來不及感受這些就已經迷上了她……真見鬼,我完全無法抵抗來自她的任何因素,她的嘴唇,她的聲音,她的語調,她的手指和高跟鞋……你知道,她在圈子裡很有名,‘施虐女王’,愉悅性懲罰。她沒有對我採取過這些手段,我卻好像已經接受過了這些懲罰……我知道這不正常,我還沒有那麼蠢。我想遠離她對我的影響,硬起心腸對她擺出冷淡的態度,可是你瞧,她只是用牙齒咬開了我的一顆釦子,我就答應了她的全部請求……否則我知道,我一定會潰不成軍的。”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對你太瞭解了,吉姆,從大學時起我們就過從甚密了,而艾琳有些地方剛巧和你很像……那種愛冒險的態度,恃才傲物,目無下塵……我知道她是絕不可能對我動心的。她會愛上一個能夠在智力和魅力上都能夠與她相比拼的人,就像你找到了託尼一樣……而那個人不會是我。她剛剛進來的時候,我還在頭腦發熱,控制不住地幻想著什麼,可在她開口之後,我就知道幻想破滅了。我只不過是個合適的跳板,一個工具,在她成功引起你的興趣以後,我就沒用了。”
“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塞巴斯。”莫裡亞蒂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和託尼之間幾乎都是反著來的。而且她實在很聰明……並不適合你。”
“我就適合去南美的森林裡和母猩猩配種嗎?”莫蘭滿腹牢騷,“我知道我沒有你們這麼聰明,但我也不是個笨蛋……至少你們的對話我還是聽懂了的。”
他起身給杯子裡續了點酒,又坐了下來,總算恢複了點平時的風采:“你打算讓她去和夏洛克打交道?”
莫裡亞蒂頗為意外:“經受過打擊之後,你的智力也提高了?”
“boss!”莫蘭威脅性地道,“你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失去我這個良朋益友的!”
莫裡亞蒂聳了聳肩,不說話了。莫蘭靠在沙發背上,開始了自己的分析:“上次的遊戲草草收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知道夏洛克是誰的弱點,我們和政府之間的沖突已經越來越多了,你還在不停地挑釁,為了保證事態最後不至於失控,你一定會找一個足夠分量的籌碼握在手中的。艾琳剛好知道這些情報,還知道些其它的重要機密,你一提到玩遊戲,我立刻就想到了夏洛克。更別提剛剛你還說了‘花叢老手’和‘懵懂的處子’這兩個對立的比喻了——我們前段時間還討論過這些外號,麥克羅夫特是‘冰人’,夏洛克就是‘處子’,你想邀請她加入什麼遊戲,內容還用說嗎?”
“哇哦,塞巴斯,我真是小看你了,我應該把你放在個更重要的崗位上的。”莫裡亞蒂沒什麼誠意地鼓了鼓掌,懶洋洋地道。
“——他可有個同居情人呢,你真的確定艾琳就能夠成功?”莫蘭盯著他道。
“夏洛克不是gay,夏洛克也不是異性戀,但他會對從智力上打敗過他的人産生特別的感情,這是毫無疑問的。”莫裡亞蒂道,“你應該瞭解我們這類人的情感缺失……艾琳不算,她只是太擅長利用自己的每一個優勢,還沒有到達天才的地步。人類透過對其他人類行為的觀察來瞭解自己應該怎麼處理感情關系,我們也是,只不過頭腦對我們而言才是第一位的,為了保住思考能力,有時候難免會剔除掉一些不穩定因素。有些東西天生就不存在於我們的基因裡,但我們事實上仍然可以擁有正常人的感情……我遇到了託尼,而夏洛克如今正缺少一個艾琳。他會感激我的。”
他把杯子裡剩餘的一口威士忌一飲而盡,微笑道:“他們兩個都會的。”
“——你介意和我談談這件事嗎?”莫蘭坐直了身子,微微傾向了莫裡亞蒂,“作為你的朋友——至少是個可以信賴的下屬吧,我覺得有必要去關注一下你和託尼之間的問題。我先說說我瞭解到的,第一,他就是那具酷斃了的盔甲裡的人;第二,他的來歷不同尋常;第三,你們兩個的關系實際上並沒有進展多少,他應該是個直男吧?”
莫裡亞蒂眉心一跳:“……你怎麼知道?”
“你不懂得,boss,就像gay和gay之間會有特殊感應一樣,直男也能一眼發現另一個直男的。”莫蘭得意地道,“更別提我們還是同道中人了,我查了雜志訂閱記錄……哇,很豐富嘛,有些小範圍發售的期刊連我都沒聽說過呢。他一看就像是那種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有錢又帥氣,追求者一定不在少數,再給他十年時間,一定又能夠成為一個花花公子。像這樣從小在異性的吹捧中長大、完全吊打一切同性的男人,從骨子裡就帶著一種優越感和傲慢,就算是阿佳妮那種級別的美女向他請求交往而非短暫的床伴關系,恐怕他都能眼睛眨也不眨地直接拒絕,更別提是來自同性的了。”
莫裡亞蒂若有所思:“那我該怎麼辦?”
莫蘭咳嗽了一聲,挺了挺背:“認真地說,boss,其實現成的老師就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