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中安靜又寂靜,靜到靜無可靜。每個人都恨不得自己不用發出呼吸聲。
順天府尹想起幾月前說謝少卿“相由心生”的薛侍郎下場,默默比較了一下親眼目睹謝大人哭的可怕程度。打了個激靈。
大理寺小跟班內心一片迷茫,在給謝少卿遞手帕的時候心情決然而蒼涼,宛如即將赴死的將士:母親,這可能是孩兒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天了。
謝殷尷尬得要命,擦幹淨了臉想走就覺得太過刻意,留下又尷尬非常,臉色變化之快之黑讓小跟班更堅定了謝大人出去就要滅口的想法,看向謝殷的眼神愈發委屈巴巴。
謝殷:???
還是褚徇最忍受不了這種僵硬的氣氛,指著地宮正中心放置的石函,“哇!舍利子原來是放在這裡的啊!”
眾人:“……”
順天府尹顫顫巍巍地咳嗽了兩聲,幫著打圓場,“石函還在,石函中的佛陀舍利不見了。”
這一開口地宮的氣氛就好了很多,覺遠道,“昨日寺中大火,未燒到舍利塔,眾僧人都在大殿和僧房救火,今日淩晨天光大亮,才發現地宮已經被啟開。”
頓了一頓,他又道,“之前人多,未免平白起謠言汙衊靈光寺,小僧未能據實以告,請王爺與眾位大人恕罪。”
褚徇好奇道,“你騙了我們什麼?”
覺遠走到旁邊,在一堆佛家寶物中找到一塊蓋著什麼東西的黃布。他沒有揭開,只是垂眸對眾人道,“地宮啟開時,不光佛陀舍利被盜,地宮中還出現了一具屍體。”
眾人一驚。應天府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揭開了黃布一角。粗略查探後對兩位王爺恭謹道,“按老臣推斷,此人應至少死了三十年有餘。”
由於地宮幹燥,那具屍體的腐爛現象並不嚴重,只是有些脫水了。然而讓人心底發冷的是屍體的表情:大張著嘴,望著前方,彷彿在呼喊著什麼,神情極度不甘。
覺遠垂著眸子,“可是,佛牙舍利塔的地宮已經五十年未曾開啟過了。”
褚衍問道,“是誰第一個發現地宮被啟開的?”
覺遠道,“是我的小師弟,法名覺明。”
很快有侍衛將覺明帶了過來,他剛入空門,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圓圓的臉靈動的眼睛,渾身還有些稚氣未脫。他剛踏進地宮眼睛就瞥向黃佈下的那具幹屍,聽見覺遠叫他才慌忙轉過頭來。
順天府尹拿著官威,“是你第一個發現地宮被開啟的?”
覺明連忙點點頭,“是。”
府尹道,“你當時看見了這具屍體嗎?屍體的位置在何處?”
覺明指了指地宮門口,“就在門口,一進來就看見了。”
府尹又道,“那你可有發現石函中的佛陀舍利被盜?”
覺明怔了一下,搖搖頭,“我沒有注意。”
府尹拂了拂長須,點點頭,“嗯。”
地宮看罷,眾人準備去見寺裡幾位輩分高的僧人。覺明跟在最後面,有點不安似的,小步追上覺遠問,“師兄,慧空師父知道地宮的事了嗎?”
覺遠回頭道,“舍利被盜?知道的,師父們都知道了。”
覺明搖搖頭,“不是,我是指……哎算了……”
覺遠不解地看著他,半晌道,“你是說屍體嗎?此事只有你我和眾位大人知道。”
覺明愣了愣,很快又被落在最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