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庭回府的時候, 隔老遠又看到搬了個凳子坐在他門口的穆雲溪,穆少庭停下來,叉腰站在原地看著坐他門口的穆雲溪, 他就不明白了, 這個人連只雞都提不起來,一到冬天甚至就只能在輪椅上坐著, 怎麼做到搬個凳子從東苑跑到他這西苑的。
他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抬腿向他走過去, “喂, 呆子”
“今天你又坐我門口幹嘛?”
穆雲溪抬起頭來, 只淡淡瞟了他一眼,便又垂下頭去,“北戎國的人要來京都了, 你可知?”
“北戎國?”穆少庭想了想,“他們不好好呆在草原上放羊跑我們京都來幹嘛?”
“北戎國的七王子要來我們北國求親。”
穆少庭面露不屑,“他們北地荒涼哪個姑娘願意跟他們回去,皇上隨便打發個出挑點兒的宮女給他不就成了。”
“你可知北戎七王子是誰?”
“誰啊?”
“七王子阿爾哈圖蘇勒, 是北戎可汗最疼愛的兒子,小小年紀便封為親王,擁有北戎近六分之一的封地, 十七年前一日北地極皇鳥長鳴不絕,大巫預言有王星降世,那一日出生的便是這個七王子,而他也確實天賦異稟, 有極高的軍事才能,深得北戎可汗信任寵愛。”
“那……那又如何?”穆少庭撇了撇嘴,“他既然那麼厲害,那就……許個世家小姐給他唄。”
穆雲溪抬頭看他,搖了搖頭,定定望著他問,“你又可知如今的北戎與以前已然大不相同。”
穆少庭轉了轉眼珠子,“我個北國人瞭解他們北戎做什麼?”
穆雲溪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你在我面前何須裝糊塗?”
穆少庭一愣,抬頭便對上他那雙如同黑曜石般的某人,看得穆少庭心底一陣發怵。
“好啦好啦,北國還有誰比我們穆家更瞭解北戎的,”他說著不耐煩跳上一旁的圍欄,靠著柱子坐下,“爹爹曾用十年將他們趕出邊境讓他們數年來再不敢來犯,但如今已過十年,北國兵士已有十年未曾上戰場,早已疲軟不堪,而北戎人卻是天生的將士,”他抬眸對上穆雲溪的目光,神色難得認真,“你是擔心,他們要捲土重來?”
“如果他們想捲土重來,這時候來我們北國又是要做什麼?挑釁?”
“不,”穆雲溪搖頭,“他們缺一個理由。”
“十年前,爹爹將他們打得潰不成軍,讓他們簽下了永不來犯的協議,百國皆知,若他們此時來犯,將被百國所不恥。”
穆少庭似細細想了想,搖頭道,“但這說不通啊,來的人可是阿爾哈圖蘇勒,若是別的什麼個屁王子,隨便在我們北國弄死然後嫁禍給我們北國就是了,但來的人可是那個老可汗最疼愛的兒子啊。”
“如果北戎可汗並不想蘇勒回去呢。”
“你是說……”穆少庭瞳孔漸漸放大,表情從不可思議轉為不可遏制的憤怒,半晌,他咬牙怒罵,“這個老賊!”
“王星降世,對於北戎國來說是個喜事,但對於他這個正值壯年的可汗來說,卻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老可汗當年因被爹重箭所傷沒能熬過十年前的冬天,若不是那一箭,待老可汗真正年老退位時能做上王位的,必是被草原人民所擁戴的王星,在王族,比之王位,一個兒子能算什麼?此番若蘇勒死在我們北國,與他而言,可謂一箭雙雕。”
穆少庭跳起來,“那你還坐我門口幹嘛?還不快跟爹爹說去,讓他稟報皇上早做準備啊!那兔崽子要死,我們可攔不住!”
穆雲溪卻又緩緩低下頭去,漫不經心地翻動膝上的書頁,“你我都能想到,爹爹豈會想不到,今天一早便已入宮去了。”
穆少庭這暴脾氣立馬就起來了,“爹早進宮去了,你跑我這兒繞半天圈子,逗我好玩兒啊!”
說著便不想再理睬他,轉身便要入屋。
穆雲溪只嘆了一聲,“我來這裡,是想告訴你,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