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起, 皇帝便經常帶長樂去將軍府,皇帝與穆奕下棋,長樂便交由穆雲溪照顧, 長樂或是真的喜歡這個溫柔的少年, 到後來大了些也常常偷跑出宮去找穆雲溪,但雖說的是去找她的雲溪哥哥, 卻總是會碰上穆少庭,兩人相看兩厭, 見面就吵, 穆雲溪便在一旁看著他們吵, 就這樣過了好幾年,他們還是老樣子,而他, 也始終未變。
那一年他十九歲,長樂還未及笄,但已亭亭玉立。
那日她去將軍府,正好看到穆將軍拿著板子滿院子追著穆少庭跑。
她就問穆雲溪, “雲溪哥哥,他又犯啥事兒了?”
穆雲溪還是如往常一般,手裡捧著本書, 淡淡道,“喝花酒,被爹捉了個正著。”
“穆少庭這個色胚!”
“矮子,你說話注意點!”上一刻見他還被追得滿院跑的穆少庭不知道啥時候出現在她身後, “男人喝花酒那是天經地義!”
長樂翻了個白眼,“那不還是色鬼。”
長樂抱著胸,似是他極為礙眼,只斜眼看著一旁,滿臉的嫌棄,忽然額頭被人狠狠敲了一記,她捂住額頭轉過眼來便見穆少庭抱胸挑眉地沖她道,“誰告訴你去青樓便是去找姑娘的,小爺我去聽曲兒不行?”
長樂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鬼才信你。”
“不信你去萬花樓問問,小爺我是去睡女人的還是去聽曲兒的?”
“你這個人!”他說的這般露骨,讓她一時怒紅了臉,“還要不要臉了?!”
她瞪著他,臉有些微紅。
見她這般臉紅的樣子,穆少庭一時來了興致,挑唇笑得幾分痞氣,“臉紅什麼?”他說著用抱著的手肘輕輕碰了碰她肩,“要不要……小爺我帶你去萬花樓長長見識?”
長樂瞳孔立馬放大,一把將他給推開,“你瘋了吧!本姑娘堂堂一國公主能去那種汙穢之地?!”
穆少庭撇了撇嘴,“別把青樓說的這麼難聽,那些提供女人給大老爺們兒找樂子的地方只能叫窯子,像萬花樓這種地方你沒點兒地位還進不去呢!”
“少庭,你少唬長樂了。”
“不信?不信你讓她跟我去看看?”
穆雲溪終於放下書,抬頭看向他,“萬花樓這種地方可是長樂能去的,莫要胡鬧!”
穆少庭翻了個白眼,“知道她是堂堂公主,皇上的心頭肉,自是與我這種紈絝子弟沒法比,就該跟著你讀讀書寫寫字,少與我混在一起。”
說著他一臉無趣地轉身欲離開,長樂一把拉住他,怒喝道,“穆少庭!你什麼意思?!”
穆少庭似是極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面色極其難看的轉過頭來俯身湊近長樂的臉,她的驚慌都一一清晰落入他眸底,他忽的停下不斷靠近的身體,眸色裡浮現一抹嘲諷意味,“難道不是嗎?”
他冷冷看著她,“從小你便看不起我,分明我也比你年長,分明我也伴你整整五年,你卻只叫他哥哥,便是一聲也吝嗇給我,我是個紈絝子弟,那又如何?”
說著,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起身,轉頭便走。
長樂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一臉的茫然疑惑,“他……他這是做什麼”
穆雲溪抬眼向他望去,卻是搖頭垂眸,笑而不語。
長樂瞧著他這般莫測神情,更加迷茫了,她今天分明……沒惹他啊。
“喂,他這是要去哪兒”
穆雲溪似細細思索了一番,“我記得他同我說過,萬花樓的雲煙姑娘彈琴甚是好聽。”
萬花樓。
穆少庭一杯接一杯喝著酒,五米開外的垂簾下有曼妙的女子素手撫琴,琴音泠泠,而聽的人卻似乎無心聆聽。
一聲刺耳的挑弦聲驀地劃破安靜的空氣,將他思緒生生打斷,他眉頭一蹙,珠簾微響,有女子抱琴走出。
“公子今日似有心事?”
穆少庭面色冰冷地又端起酒杯,一口飲下,始終未看她一眼,只冷聲道,“不關你的事。”
這兒既也不再是清淨之地,他起身正欲離開,卻聽得門外一陣吵鬧。
“公子您真的不能進去,誒,公子!公子!”
伴著一聲巨響,便有人破門而入,是個極其清秀的小公子。
穆少庭瞳孔驟縮,那小公子面色也有些不自然,故作鎮定地清咳了兩聲,將目光移開,指著一旁的雲煙說,“你……你就是雲煙?本公……本公子要聽你彈琴!”
雲煙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迷茫,轉頭過去看了看旁邊的穆少庭,卻見他臉色黑得可怕,下一刻便見他忽的走向那人,拉著他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