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十年過去了。
劉曜原以為他早該忘卻了“無心”這個名字,可至十年前的那一天起,他心上便住上了另一個名字——南央。
自此不忘。
他甚至記起, 多年以前, 南國的皇子出使北渝,身後一直跟著一個小小的人, 眸子甚是清亮。
他還抱過他,他本一向不喜孩童, 卻不知為何覺他甚是可愛, 便想抱他一抱。
後來一想, 那應是他與南央的初見了。
他有些後悔,那時,沒能再抱她久一點。
更後悔, 親手滅了她的家國。
但若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因為作為一個帝王,他別無選擇。
他答應她, 要做個臣子的好君主,所以他沒有動孟昀。
他知道九兒當初定不會將毒藥給孟昀,但他想, 心上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孟昀應會悲痛欲絕,一蹶不振,但他非但沒有頹廢, 還活得好好的,在任這十年他比北渝過往任何一個宰相還要做得好。
北渝最好的男兒,三十而立,尚未娶妻。所以他想孟昀應是用政務來麻痺自己,但那日他問他,可還記得秦九兒?
他表情麻木,似從不識此人。
竟是忘了嗎?
曾入仕為官,背千古罵名,都不過為救她一人,但現在,竟是忘了嗎?
他自認為他對無心,不過爾爾歡喜,不過因她特別,讓他記得久了些。
可已經十年了,整整十年,他已經忘了她的樣子,但與她點滴,他都清晰記得。
那一年,有人因孟府勢大,心生嫉妒,知劉曜重權,意圖進讒言,使劉曜心生疑竇,但劉曜卻冷臉驅他出殿,他繼續跪在殿門,道是為社稷江山。
那時已生白眉的李德正勸他離去,道,“陛下與從前已然不一樣了。”
永元七年,劉曜退位,居於江南。
一日,李德正向他呈了一幅畫,“宮人整理舊庫,發現了一副畫,應是無……”他頓了頓,道,“應是南國公主遺物。”
劉曜愣了愣,有些顫巍巍地伸出布滿皺紋的一雙手,他將畫軸開啟,有一抹明黃。
畫上,是他年輕時的模樣。
已然蒼老的帝王,忽的淚如雨下。
伸手撫上畫卷下方的那兩個字。
南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