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九月, 但山間水氣多,還是有些冷,北渝雖國力強盛, 卻尚節儉, 並未修建獵宮,妃嬪們出來都穿得薄, 帳篷又還未搭好,妃嬪們大多窩在轎子裡不願出來。
所以放眼望去, 一身白衣長裙的無心在人群裡顯得格外醒目。
“站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傳來劉曜沉沉的嗓音, 他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淡淡笑了笑,“看來朕給你的暖玉還是有用的。”
無心抬頭看他,“皇上今日似乎很開心。”
“一年朕也就這一次能來狩狩獵, 自然是開心。”
他抬頭看了看山間景色,微微一笑,徑自牽過她的手,“陪朕去走走。”
他將她輕輕往懷中一帶, 無心便輕易撞到了他胸膛,無心微微一怔,正欲推開他, 頭頂卻傳來他沉沉嗓音,“不要推開朕,無心。”
無心的動作頓了頓,雙手停留在他胸膛。
劉曜低下頭將下巴抵著她的耳畔, 他不喜留鬍子,下頜總是幹淨清爽,不會弄疼她。
他輕輕廝磨著她耳鬢,嗓音沉沉入耳,“朕身邊的人總是想著把一些人推給朕,不管朕喜不喜歡。如今朕有了稱心之人,這個人卻總是想著把朕推開,無心,你說,這個人朕該拿她如何?”
無心垂了垂,聲音難得有些軟軟的,“臣妾在宮中幾時推開過陛下?”
劉曜一驚,側過頭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無心抬眼輕輕白了他一眼,“可這是在宮外,臣妾身為後宮婦人,怎可在朝臣面前與君廝磨。”
平日她若這般說他是不大高興的,但今日他瞧見了她有趣神色,卻甚是愉悅。
他雙手握住她雙肩將她扳過來,讓她正對著自己,目光溫柔的看著她眼睛,“朕知道你在忌憚什麼。”
他定定地看著她,“朕在這裡,你什麼都不需要忌憚。”
“你要信朕。”
無心看著他,有一瞬的怔愣,漆黑的冰眸裡緩緩湧出複雜難辨的神情。
她知道,帝王的承諾,永遠是信不得的。
多少女子痴痴戀著這朝夕溫存,到頭卻不過後宮一具紅顏枯骨。
而且對與她,她並不需要。
良久,她淡淡笑起來,“我相信。”
隨及,一抹笑意便自他眼底緩緩漾開。
他握住她的手,抬頭看著前方正在整頓的軍隊,一雙隼眸亮如點漆,“從今日起,朕不會再讓任何人逼朕做朕不願之事,亦無人再敢。”
他說這話時,字字沉響,黑眸裡閃爍的光讓人不禁想起在暗夜裡猛禽搜尋獵物時的眼睛。
無心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見相國侯秦穆正跨馬巡視軍隊,高大的身影逆著光,落日的餘暉在他身後,是血的顏色。
帳篷搭好差不多已近晚時了,大家走了一天的山路也是累急,早早便躺下了。
第二日,晴光大好。
劉曜跨坐在馬背上,一身獵裝,輪廓俊毅深邃。
無心在遠處靜靜望著他,那樣一個人,即使未黃袍加身,只是身跨烈馬,一襲獵裝,那般風華,便勝過世間任何英雄。
“皇帝哥哥。”
一聲清越的女聲傳來,才將無心給拉回了神。
她微移目光,便看到不遠處有一身著勁裝的女子策馬而來,紅衣白馬,竟是比朝陽還要耀眼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