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正將一本本奏章在案上擺好,抬手示意劉曜可以坐下了,劉曜走過去坐下,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的無心身上。
“愛妃為何不到朕身邊來?”
無心表情淡淡地回答,“臣妾乃後宮之婦,陛下處理政務,臣妾自當迴避。”
劉曜卻是一臉雲淡風輕滿不在乎地道,“朕要你過來。”
無心愣了愣,但亦不敢違揹他的命令,垂首緩緩走了過去。
劉曜見她終於過來,抬頭看著她挑眉一笑,他雖已不負年少,卻仍然豐神俊朗,他俊毅的面容,因這一笑褪去了往日不散的戾氣與冷銳,有幾分肆意風流的味道,聲音亦是清朗動聽,“你不過來,誰為朕研磨?”
他看著他,帶著笑意的深邃眼眸,如綴星光。
無心目光一怔,隨即化為溫柔笑意,在他身旁緩緩坐下來,均勻纖長的手指捏住磨錠的一端,在兌了水的硯臺裡細細為他研磨。
劉曜單手支頜,側著頭看著她,他不得不承認她很美,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美,而這種美像是沉澱了許久的歲月,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卻一點一點美進骨子裡。
她微微垂著眸,認真的研磨,長長的睫毛如羽輕柔,散落肩旁的長發靜靜垂下,直至腳踝,令人不禁想起那些古老絕美的仕女圖,有種極致的寧靜。
無心一邊研磨,一邊淡淡道,“陛下不看奏章看臣妾做什麼?”
“自是因為愛妃好看。”
“若是好看便要被注視,那麼……”她突然放下磨錠,轉過頭來像他一般單手支住下頜,嘴角淺淺勾著望向他,“以陛下的天人之姿,臣妾今夜都不想閉上眼睛了。”
劉曜龍心大悅,高興地大笑起來,她好像總是一句話便能讓他打心底笑起來,這或許,也是他喜歡她的原因。
只是,他在她臉上從未看到過什麼多餘的表情,他賞給她什麼,她都一一收下,不說歡喜,只一句謝恩,雖是笑著,那雙眸子卻始終波瀾不驚,似乎不染這世間一絲悲歡之色,給人一種霧裡看花,似近由遠的感覺,令他捉摸不透。
他自詡善識人心,卻並看不透眼前的這個人,或許,別人將這裡當做爭權爭寵的地方,只有她,是真的把這裡當成了生活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得到她對他有一種淡淡的疏離,讓人無法真正靠近,也許是這宮中並非她所向往之處。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可正如她所說,她的歡喜之色在心底,他在想,他何時能見到她真正從心底溢位的笑容?
想到這裡,他忽的搖頭笑了笑,他怎麼忘了,她是沒有心的。
也難怪,沒有心的人,又怎會有情?
不過,這樣也好,感情,在這深宮中之中,本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但,他還是希望,她再離他近一點。
這是第一次,對一個人,他有這樣的希翼。
晚上睡覺時他習慣性地將她抱在懷裡,她身體很涼,即使是到了夏季,她的手卻始終冰涼,晚上抱著她便如抱了一塊溫潤的玉石,讓人連心底都是沉靜的。
近日瑣事繁多,夜晚他常常難以安眠,一點聲音就很容易將他吵醒,但在她身側,他卻輕易地便可徹夜安眠,有時他都在想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妖精,但即使她真是妖精,那又如何?
因為他有那個自信,即使她是妖精,他也不會被她惑亂君心,將江山斷送。
他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威脅到他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