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這樣的他,怎會是好好的。
生前,她希望他身邊的額女人都離他遠遠的,可現在,她多希望有個人,能安慰他,陪著他,為他洗衣做飯,冷了就為他披上一件衣裳,讓他,忘了她。
既然註定會死在這一天,她多希望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一個叫秦九兒的人。
一滴血淚從她臉龐上滑落,詭異萬分卻美到了極致,她看著孟昀,哽咽著對那個男子開口,“先生,你既能看到我,一定有異於常人之處,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忘了我……”
十年後。
已近而立的孟昀,未婚娶,未納妾。
多有求親者,甚有君賜婚,只道,“此生不婚娶,休負有心人。”
無人知其原因,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十年前自己曾大病一場,醒來似忘卻了很多事,自此一心從政為民,再無他想。
後有一日,皇帝曾問過他,“可還記得秦九兒?”
這名字他莫名熟悉,細想一番,是不久前以謀逆之罪誅了滿門的秦家小女,她曾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應曾多加疼愛,以為是皇上思念故人,未做他想。
白雲過隙,已是十年,季羋先生病逝。
死前曾交於他一物,是一尊栩栩如生的木偶。
他將這尊木偶交於他時說,“秦姑娘走了多時,為師見你如今安好,不再提她,想是你心傷已愈,為師也就再未往事重提,免惹你心傷,但為師大限已至,秦姑娘生前留下的遺物,只能交還與你,畢竟這是你親手所刻。”
他接過這尊木偶時,手竟不知緣由地有些微微的顫抖,但他並不記得曾親手刻過這樣一尊木偶,但那一刀一琢雕刻出的模樣,卻驀地讓他濕了眼眶。
他不知為何……
他在季羋先生的墳前守了三日,回京的那一天,他懷揣著那一尊木偶,本是要回府,卻不知為何走到了一條巷子裡,他知道這是曾經的將軍府,但十年來他從未來過這裡,可這裡的一磚一瓦他竟覺得萬分熟悉,像是曾經走上了千萬遍。
他茫然的站在巷子中央,拼命地想回想起什麼,卻始終只有一片空白,越想越覺得頭痛欲裂,他掙紮著想要放棄,卻在這個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宋翊,接住我!”
他回頭,在巷子的另一邊,有一個穿著鵝黃襦裙的少女趴在牆頭,牆下是個白衣的少年,他張開手容色溫柔地仰頭,“跳下來吧,我接住你。”
他猛的一愣,腦海裡有什麼在不停的倒退,忽然定格在一個畫面。
誰家宅院,青磚白瓦。
月光照在牆頭,有一紅衣少女。
他在牆下伸手,笑意溫柔,“跳下來吧,我接住你。”
他怔怔站在原地,忽的淚如雨下。
九兒……
這麼多年孑然一身,原只因為,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