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有些無奈,“你來躺幾天不下床試試?”
“好啊。”說著秦九兒便要動手脫鞋子。
孟昀一驚,“你要幹嘛?”
秦九兒歪了歪頭,“不你叫我來躺著試試嗎?”
“你……”孟昀微皺了眉,卻是不知能說她什麼。
其實她也沒打算真要脫鞋子,見他這般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卻是莫名的樂極,咧嘴沖他笑了笑便又道,“本來吧,我還想著,你跟我在樹林裡邊兒過了一夜,這事兒傳出去,我清白定是毀了,你就不得不娶我,我還樂了一陣,結果弄了個刺殺出來,現在好了,死了那麼多人,整個京都都亂了,誰還會注意你跟我的那點兒事兒。”
她說這話時,他雙眉一直緊皺著盯著她,似是在她神色裡搜尋著什麼,可秦九兒一直垂著眸,細長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神色,見他未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臉上牽出個清苦的笑,繼續道,“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害臊是吧,但有什麼辦法,誰讓我那麼喜歡你,喜歡到……臉皮也可以不要了。”
她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望著他的那雙眸子,漸漸漫上了霧氣。
“為什麼……喜歡我?”他亦望著她,這麼問她。
聽他這般問,秦九兒先是一怔,似是從未想過他會這般問她,而後她便笑了,因這一笑眼底似有淚光溢位,她說,“第一次見你,覺得你甚是好看,與京都裡那些紈絝子弟不一樣,與那些書呆子也不一樣,與我哥哥們也是不一樣的,也許那時候還談不上喜歡,但後來卻是不知何時起,覺得只要看見你便甚是歡喜,喜歡看你看書的樣子,喜歡你沖我笑的樣子,哪怕是生氣的樣子,我也都是喜歡的,只要是你……”
她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他同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他笑起來,眼睛裡像是綴了漫天的繁星,眸光清亮燦爛。但現在,他眼睛像是籠了一層陰霾,藏了太多她看不分明的複雜神色,就像現在他望著他的目光,她就在他面前,卻覺得他離她很遠很遠,無法觸及。
半晌,她挪開與他對視的目光,將手拿起來支著下巴再抬眸看著他,“你看啊,我都說了這麼多句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也說一句……你喜歡我?”
孟昀怔怔地看著她,目光有些微微的顫動。
她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好不好……”
她仰頭望著他,聲音有些顫,帶了哭腔,“好不好?哪怕……只是騙我。”
孟昀撐在床頭的手不自覺收緊,幽深的瞳仁裡倒映出她的影子,她離他那麼近,近得他能清晰的看見淚光在她底閃動,淚水噙滿了她的眼眶,彷彿只要他輕輕一觸碰,便會流下來。
他就那麼看著她,似是過了許久,他俯身下來,緩緩擁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開口,“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聲音那樣溫柔,那樣動聽。
可她知道,終不過是她乞求來的一句假話。
她重重閉上眼,一滴清淚就那麼從她眼角無聲滑落。
她終究還是沒有呆太久,她松開她之後她便急急轉身,似不願讓他看到她哭的樣子,說了句,“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便走了。
孟昀看著她離開時單薄的背影,手緊緊攥著被單,指骨因太過用力咯咯作響,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他才彷彿失力一般猛然跌倒在床榻上,口中噴出一口血。
“來人!”待她走遠,他擦了嘴角的殘血喚來人。
“公子有何吩咐?”
“準備一下,我要進宮。”
禦書房內,孟昀一身蟒袍跪在殿中。
此時本應生死未蔔的劉曜看著手中的奏摺,未抬眼只是淡淡道,“朕聽聞愛卿抱恙在身,何不在家中好好休息?”
“微臣並無大礙,多謝皇上關心。”
劉曜合上奏摺,微抬起頭看向他,“那愛卿此番進宮,可是朕交與你的事辦妥了?”
“還未,”他俯身答道,“秦府上下如今是草木皆兵,戒備森嚴,實在難尋空隙將罪證送進去。”
劉曜往身後的靠椅一躺,“既未辦妥,那愛卿進宮所為何事?”
孟昀抬起頭來,目光堅定,“陛下所託之事,臣定當在三日內辦妥!只是……”
劉曜挑了挑眉,“只是什麼?”
他將頭磕到地上,懇切道,“臣懇請陛下三日後容臣親自帶兵圍剿將軍府!”
劉曜嘴角露出抹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愛卿是丞相,親自帶兵前去……”他神情似有猶豫,“於理不合。”
“陛下還請聽臣一說。”他拱手娓娓道來,“秦將軍原為禁軍統領,在禁軍之中威望極高,自是不能呼叫禁軍前去圍剿將軍府,秦府之人不能斬殺於刑場,易生變故,只能速戰速決就地處決,但秦家男兒皆為驍勇善,而京中還有能力與秦家君抵抗的便只有陛下的錦衣衛,但如今陛下對外仍稱箭傷在身生死未蔔,錦衣衛自是也不能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