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長樂便被殿外的鼓聲給吵醒了, 她喚來夢蘿,“夢蘿,外邊兒怎麼這麼吵?”
“公主您不知道嗎?”夢蘿指著清暉亭的方向, “北戎人說他們此番前來是為了文化交流, 所以今日陛下在闕樓舉行了棋會,這應是快開始了。”
“棋會?”
“對啊, 好多人早都去那邊等著了呢。”
長樂趕緊從床上蹦了起來,一下便跳到梳妝臺上, “夢蘿, 快給我梳妝!我也去瞧瞧。”
長樂還是小小的一團的時候, 皇帝幹什麼都要抱著她,就是與人下棋也是右手拾棋子,左手抱著她, 而皇帝最大的愛好便是與人下棋,這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被他找去下過棋了,所以長樂還懵懂不知事時,便對這黑白二色的棋子極其熟悉了。
後來, 她再大些便以疏通棋術,直到她十二歲,皇帝再未與別人下過棋。立志要把他這個愛女給贏了, 但快三年過去了,他一局沒贏過,從前他可是戰無不勝,他遂想應是那些個人都不敢贏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不僅僅是他下不過長樂,就是翰林院最善棋術的棋博士也下不過長樂。
如今,除了她雲溪哥哥,她還從未輸給過任何人,今日有他國棋手前來,她自然要去看看,是雲溪哥哥更厲害,還是北戎的那個棋手更厲害。
長樂到的時候,棋會已經開始了,清暉亭裡裡外外都擠滿了人。
因亭子只能容得下一些身份尊貴之人,故皇帝在庭外還設了觀棋局供宮女侍衛與朝臣觀看,長樂擠了好半天才擠進去。
外邊兒都傳那北戎七王子來是來求娶她的,所以她才不想在他面前露面,只在外面觀棋。平日皇帝若見了她,定會招她過去,今日明明看見了她,也當做沒看見一般繼續看棋,長樂也鬆了一口氣,仗著自己的身份從旁邊人屁股底下搶了個凳子來舒舒服服地坐著看棋,被搶了凳子的那個小太監心底可是委屈,一大早便從內宮搬個凳子小跑了一路才搶到這前邊的位置,結果屁股還沒坐熱,便被人給搶了。
瞧著那小太監一臉委屈的樣,有人在不遠處“噗呲”一聲便笑了出來。
下午還有箭術比試,皇帝欽點了穆少庭與那北戎箭士比試,反正都要進宮,穆少庭便也隨便來了個早來瞅瞅這個棋會,因他來的晚,他老爹又沒給他留位置,他又不願意與那些宮女太監們擠著看,便一個聳身躍上了屋簷,舒舒服服的屋簷上躺著看,便看到了長樂一路疾跑過來,使出吃奶的勁兒擠到前面去,搶了那小太監的椅子。
他就知道她會來,長樂來穆府,出了有時候跟著他偷跑出去鬼混,大半兒時間她都是跟那個書呆子一同下棋,一下就是大半天,起初他還有點兒興趣看他們下棋,後來他便無聊得在他們下棋的院子裡立了個靶子,他們下棋,他便射箭玩兒,許正是因為這個他才練就了這一身箭術。
長樂坐在那兒總覺得有什麼人盯著她,她一抬眼便對上了一雙碧色的眸子。
長樂皺了皺眉,垂下頭去,立馬又抬起來,那人還盯著她,眼睛都帶眨一下的。
她再低頭,又抬頭,那人還是看著她,不過這次那雙碧色的眼睛裡卻含了笑意。他長得深眼勾鼻的,一雙眼睛狹長而窄,剛就那麼看著她,直讓人感覺瘮得慌,這一笑倒是少了些陰戾。
長樂自然知道他便是北戎七皇子,他這般盯著她,也應是認出了她,可她記得她沒讓人畫過什麼畫像啊,還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認出來便認出來吧,反正她也不會跟他碰面了,便不再理會他,認真觀棋去了。此時棋局正下到緊張的時候,北戎棋手所執黑棋幾乎阻攔了白棋所有出路,勝負及分,那棋博士兩指夾著白棋在空中遲遲不敢落子,額頭上汗都出來了。
長樂看著棋局默默嘆了一口氣,對方攻勢甚猛,不斷吞掉我方棋子,但細關棋局,也不是沒有突圍之法,但這棋博士卻是因是這般大場面,對方的路數他又一點兒都不熟悉,太過謹慎,只知守而不知突圍反攻。長樂真想沖上去將他一腳踹開,她自己來下。但她是必不會出這個風頭的,而且她雲溪哥哥也說,她下棋好在慧思敏捷,會用巧棋,但心不夠靜,一旦遇上那種下棋不疾不徐的對手,很容易被對方拖垮,只能以快取勝。她本就善攻,那人也是,而卻長得就看就陰沉得很,肯定能穩得住,她想她定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她又想如果是是雲溪哥哥在就好了,可是雲溪哥哥身子骨不好,不能在這種太過嘈雜的地方久呆,不然哪兒等的著一個北戎人在他們北國地盤上逞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