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不同的人, 到最後卻合成同一張臉,那個盲女的臉。
他再次醒來, 已經是兩天後。
市立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南太太哭的雙眼紅腫, 面容憔悴, 見他睜開眼險些沒控制住撲倒在他身上,還是一旁的南先生冷靜一些, 紅著眼握住她香肩道:“醒了就好。”
南棠的臉上掛著呼吸器, 耳邊一堆儀器發出輕緩的嘀嘀聲, 他動了動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南太太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你這孩子, 不舒服怎麼還強撐著?媽媽接到電話說你暈倒,真是快要嚇死了!”
她忍不住又抹了抹淚。
南先生已經按下了床頭的呼叫器, 等值班醫生和護士進來檢查了一遍,得出令人欣喜的結論:
南棠的身體各項機能已恢複正常, 觀察一天就可以轉入加護病房。
南棠卻等不得了。
他只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天便堅決要求出院,南太太拗不過他,醫生也查不出他身體還有什麼異狀——明明當日送來時兇險的很, 如今卻全然是個健康的少年。
週五時,南棠回了學校。
踏著上課鈴聲進門的他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神色冷沉,看起來心情極差,也就無人敢招惹他。
角落裡,被群狼環伺的江羨魚莫名受到了感應一般,仰起臉向著某個方向望過來。
她的眼睛看不見,自然不會知道,此刻注視著她一舉一動的,正是南棠。
她看起來跟夢裡真的像極了,尤其此刻微微偏著頭的模樣,看起來乖巧又馴順,令人心折。
南棠淡淡收回了視線,手指繞著一根鋼筆,面無表情就這麼繞了一整節課。
下課鈴聲響起時,南棠並未起身,反倒是四周瞬間圍攏了一群人。
高澄澈嘿了一聲,一手搭在南棠肩膀上:“老大,沒事了吧?那天可把人嚇死了!”
“手拿開,滾遠點,煩。”南棠冷冷瞥了他一眼,表情不善。
空氣一瞬間凝了凝。
高澄澈臉上有一閃即逝的惱怒,旋即卻笑了起來,依舊是浪蕩不羈的模樣,卻把手收了回去,轉而勾住身邊男生的肩膀,哈哈笑道:“滾滾滾,老大發話了,都滾一邊兒去!”
人群重新喧鬧了起來,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電線杆上的麻雀,吵的南棠頭疼。
他雙手撐著鬢,閉上眼微微晃了晃頭,顯得有些疲憊。
角落裡,一個少女驕橫的聲音響起:“喂,瞎子!”
江羨魚抱著書包,一臉茫然的縮了下肩膀。
一隻手猛地從她懷裡把書包奪了過來,遞到葉縈手裡,只見她翻了幾下撇撇嘴,很是無趣的把書包丟到了地上,踩了兩腳,慢吞吞道:“無聊,把她的盲杖拿來給我。”
身材高壯的女生立刻聽令上前,從江羨魚手裡奪走折疊起來的盲杖,遞給了葉縈。
葉縈找到了新的樂子,那就是在教室後面的空曠區域裡裝“瞎子”摸人,她們肆無忌憚的吵鬧嬉笑,把盲杖丟來丟去,就是不肯還給江羨魚。
“弄壞了我的盲杖,我就只能告訴老師了。”
少女甜美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軟糯,像她的人一樣無害。
莫名的,南棠感覺到她跟先前所見那微妙的不同。
好像……伸出爪子了?
“你再說一遍?”葉縈挑眉,臉色不善,“還告訴老師?你去告啊!”
她啪的將盲杖摔在地上,走上前,揚手給了少女一記耳光。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