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酒遞到唇邊的酒斛一滯,好似有些訝異,視線如刀刮過他全身。
十一眼瞼漫垂,狹長的眼尾翹起,拖曳的右眼角下方,有一滴搖曳生姿的淚痣。
他本生的素寡無味,唯獨一雙丹鳳眼攝人神魂,俯仰之間,令人生出想要摧殘他的欲求。
姬酒清涼的手指捏住了對方的下巴,輕輕一撥,與之四目相對:“你,再說一遍。”
馥郁的溫香彷彿在瞬間熄滅,一室暖意成了錯覺。
江羨魚用舌尖頂了頂上顎,這種令人脊背僵硬的危險感,莫名的讓他興奮。
他啟唇,平靜道:“十一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話音未落,感覺下顎處猛然被施了力,劇痛令江羨魚飛快的蹙了下眉,轉而恢複如常。
他一秒的脆弱似乎取悅了對方,姬酒低低的笑了一聲:“十一,你膽子漸長。”
他松開手指,下一秒卻快如疾風給了他一記耳光,響亮幹脆。
力道之大,直把江羨魚打的耳鳴不休,整張臉偏到了一邊。
他早有準備,因此並不怎麼訝異,只是踏馬比想象中疼多了。
他慢慢把臉撥正,此次抬起了眼眸,直視對方,輕聲道:
“王爺,十一不服。”
姬酒眯起眼眸,他擱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的動了兩下,江羨魚便知道,他是起了殺心。
“王爺給的任務,十一自認全數完成,並不曾暴露身份,王爺因何要屬下認錯?恕十一無知……”
“無知?”姬酒冷笑一聲,突然發作,一把扼住他的脖頸將他整個人拖到了榻沿。
江羨魚不妨他一個久臥床榻之人,竟然會有如此恐怖的力道,一時略顯狼狽地撲倒在他身前。
姬酒的手順著他纖細涼滑的脖頸,繞到了他的腦後,五指張開沒入他發間,用力揪緊,迫使他以一個仰望的姿態面對著他。
江羨魚本能的發出一聲低吟,長眉擰起又松開,眼眸裡彷彿籠起了一層水霧。
但他一張臉依舊蒼白冷淡,這番被迫逢迎的姿態,更讓人注意到他眼角的淚痣,妖麗至極。
姬酒目有惑色,眼神倏地柔緩下來,極溫柔地撫摸他臉頰,說道:“十一,你是真無知還是裝無知?”
他湊近他耳邊,輕如囈語道:“我讓你殺光所有人,你偏偏留下一個女婢……”
江羨魚雙目一震,蒼白的唇抖了兩下。
姬酒的眼神轉瞬又變得陰鷙:“你把她藏在青樓裡養著,是挑釁我嗎?”
他手指驀地收緊,江羨魚只覺頭皮都快要被他扯破,只能被動的揚起臉,聲音不穩:“她與關家本無關系,只是前日才買進府的奴婢,王爺,屬下並非刻意隱瞞……”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姬酒眼波流轉,如同在蠱惑他,“承認你有錯,十一,沒有人能違抗我的命令。”
江羨魚面上閃過一絲倔強,眉心擰起,再沒有松開。
良久不言。
姬酒怒極反笑:他怎麼總是跟別人不一樣?既然是把快刀,就該專心做著殺人的事!他的世界裡除了他,本不該有其他人的存在,更不應該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違抗他的命令!
姬酒攥住他的下巴:換作旁人,此刻早已被他命令拖下去千刀萬剮了,可他現在還敢頂嘴?好,真是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