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江家老宅。
烏黑油亮的新款福特轎車停在一棟三層高的法式小樓前,江羨魚拎著一隻皮箱輕盈跳下車,早有僕人在門前等候,見了她迎上來笑:“小姐回來了。”
待走近一些,看見她衣著裝扮與往常不同,很有些新奇,念及她平素脾氣驕縱,也不敢去問。
江羨魚隨手把只皮箱遞給她,問:“太太呢?”
“在後花園。”青嫂答。
江羨魚點了點頭,轉而對謝雲亭道:“你也許久未歸家了,不如與我一道見見人。”
謝雲亭微微驚訝:她平素不會如此知意……
江羨魚見他呆怔,微微一笑,踩著輕快的步子先便進了門。
後花園植著大片的法蘭西玫瑰,豔色姝絕,香味迷人。
江太太身著絳紫色的旗袍,裙腳用金線密密織著精巧的金盞菊,一條雪白的濃流蘇搭在臂彎裡,顯得姿態怡然。
她正在修剪花枝,江羨魚眯了眯眼,腳步輕盈的走上前喚:“阿姨!”
江太太回眸,看見是她,微微一怔,旋即把人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方才啟口:“阿魚?”
江羨魚笑眯眯走上前,挽住她手臂搖一搖:“阿姨,想我嗎?”
她平素慣愛與人撒嬌,江太太習以為常,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怎麼無緣無故跑回來,又闖禍了?”
江羨魚挑眉,這就是沒腦子的後果,如今要裝個乖巧,也要被懷疑是何原因。
她想起記憶中,原主吞槍自盡前夕的哭訴,江太太得知她竟然有如此“齷齪”的想法,一時氣的昏死過去,本不康健的身子大受打擊。
如今既要行事周全,少不得用些手段,先把面子上的事抹平了,日後行動起來,才不至於落人話柄。
江羨魚低笑:江臨淵,我睡定你了!
尚不知已被人惦記上的江少帥,現下正與人推杯換盞,歌舞昇平。
酒過三巡,有身段凹凸誘人的舞女上前,塗滿殷紅蔻丹的酥手輕輕滑過他肩章:“少帥……”
“今日不行。”江臨淵微笑,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先出去。”
舞女滿懷不甘,咬了咬唇,依舊搖曳生姿的離去了。
江臨淵捏著眉心,懶懶靠在酒座間:“打聽的怎麼樣了?”
屬官彎腰,低聲道:“剛得的訊息,明黎小姐有意先見上一面,稍後再談婚事。”
“亂世還要窮講究。”江臨淵嗤笑一聲,抬手解開一顆領扣,口氣輕漫,“隨便她,車站那裡加派人手,屆時把人給我護周全。”
“是,少帥。”屬官應聲道,正要退下,又被喚住。
“等等——”江臨淵垂下眼瞼,“羨魚那裡,可有動靜?”
“遣去的人說小姐回了老宅十分安穩,連百貨商廈都很少去逛,閑時就陪著太太喝咖啡聽鋼琴曲,就是……”
他頓了頓。
江臨淵睜開眼:“就是什麼?”
屬官聽不出他有什麼情緒,只得小心翼翼道:“就是和謝中尉走得比較近……”
他其實說的有些委婉,老宅如今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分明,江羨魚和謝雲亭舉止親密,與談情說愛興許只差一步之遙。
謝中尉,謝雲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