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灃苦笑沒回答世言,他猶疑了下垂首自顧自地說:“真得很羨慕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擔心,不用做選擇,不用考慮背叛與被背叛。”
世言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傻愣愣地看著齊灃,但他挺贊同齊灃說得話的,一開始每一年清醒的這三個月他都是在惶惶不可終日中度過,後來慢慢習慣在噩夢中一次又一次重複七歲那年,慢慢不再害怕,可這件事就是個烙印,抹不掉的。
一年裡剩下的九個月,他完全不會記得這件事,無憂無慮,萬事大吉地活得像個傻子,可他喜歡這樣的生活,特別是清歡出現之後,他更願意是個傻子然後被她寵著。
他只見識過皇室朝廷暗鬥的冰山一角,而齊灃從小到大經歷過的大大小小,想想便覺得活得真是糟心。
溫世言不能開口安慰,只能聽齊灃突然話鋒一轉說:“虞清歡說你很聰明,要不你幫我做個選擇好了。”
“嗯?”世言無辜地看向齊灃。
“擺在我面前兩條路,一破釜沉舟,二難得糊塗。”齊灃說著看向又坐回地上的溫世言無奈一笑,“你給我選一個。”
“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意思,選什麼選啊。”溫世言低頭看著地上,“我現在就想我娘子。”
齊灃哼笑出聲,大概是不指望溫世言能給他一個答案了。
溫世言手指繞著圈在腦門上劃了兩下又說:“你說你羨慕我什麼都不用想,那你不就應該選第二個嗎?”
“……”
齊灃望向溫世言的側臉,忽然笑出聲來,“哎,虞清歡說你大智若愚我還不信,這會兒可真算是見識到了。”他頓了頓,從地上爬起身,“你說得對,就該難得糊塗。”
齊灃想明白似的對著地上的溫世言說:“你還是先回屋休息,我先回寧王府。”
他說完就徑直離開,溫世言仍舊坐在那邊看著他從拐角離開,悵然嘆過一聲,他覺著齊灃明知道虞清歡在宮裡還趕過來是擔心溫府出事。
對溫世言這個突然出現的“兄弟”,齊灃有著一種很矛盾的心思。
在廚房又待了一會兒,溫世言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半夏陪著骨頭坐在床側,等溫世言進屋後,半夏才離開。
院外來了兩個侍衛守著,他們也是忙活了一晚上都沒休息好,世言讓他們去休息但這兩人尤其擔心他的安危,壓根不聽他的話。
骨頭在他的安撫下終於睡下,他獨自坐在燭火之下失神地望著跳躍的火苗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他就坐在凳子上伏案睡著了,第二天很早骨頭就把他推醒了。
他本以為睡一覺清歡就會回來,但顯然他想錯了,虞清歡依舊沒有出現在溫府,他怒氣沖沖地闖進陸芳的房間想問個清楚。
陸芳的臉色要比昨晚好看很多,至少不是那種面如死灰的白,他起身從床側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漱口。
“清歡呢,怎麼還不回來?”
“我不知道。”陸芳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溫世言大步走到陸芳身前,一把拽住他的領子幾乎將陸芳從凳子上給拎起來,“帶我進宮!”
陸芳看了眼門外確定沒來人,才看著溫世言說:“世言少爺,你現在的身份是眾矢之的,所有暗處的敵人都認為你才是那個皇室的孩子,你現在走出溫府……”
“會死對嗎?”世言冷笑打斷陸芳,“我倒要看看,誰能殺我!”
陸芳從未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看到過這麼重的殺氣,眼神清明而果決,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溫世言。
陸芳推開世言的手,凝思了會兒才別過頭說:“應該是在清音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