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至少有兩件事是確定的,一,丁香樓至今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引蛇出洞的戲碼;二,世言有救。
不管馮二子出於什麼原因把那張寫明牽機藥毒物配方的紙藏在身上,至少現在半夏說這張方子可以把世言救醒。
虞清歡沒有心情再跟齊灃說這些有的沒的,她回到世言的房間,讓齊灃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自己和骨頭。
骨頭是個很不尋常的孩子,九,十歲的人某些時候卻有著成人的眼神和思慮,清歡進門的時候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他雙手平平放在世言的床邊,看她的時候微微泛紅的唇張了幾下又把話給吞回去。
“你想問什麼?”清歡看出骨頭眼底的疑慮。
對上清歡清明的眼神,骨頭緊忙偏過腦袋,沉默地望著躺在床上的世言,雙手緊緊握拳,“沒事。”
清歡凝神望著他,眼睛黑白分明子,烏黑的眸子總是閃著碎光透出一絲的冰冷,她頷首面無表情地走進房間:“放心吧,很快就能醒。”
骨頭張嘴驚愕地看向清歡,心說,她是怎麼能猜到自己想問什麼的。
清歡吩咐廚房給世言做了點瘦肉粥,給他喂下後,又打了一盆熱水,找來幹淨的汗巾,將汗巾平鋪在水面上輕揉了一會熱,才拎出水面擠幹。
“清歡姐,你在想什麼呢?”骨頭的小拳頭已經鬆弛地垂在身側,自她打水進來就一直看著她,沾濕汗巾的時間可真長,混沌無力的眼神忽而生出恨意又忽而變得痛苦。
虞清歡音調上揚地嗯了一聲,握住毛巾兩頭的雙手忽而一頓,似是在看清眼前跟她說話的是誰,見到骨頭那一臉的愕然才揚唇輕笑:“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最近也沒有去看過張記鋪子和丁香樓。”
她說著拎著擠幹的汗巾快步走到世言身邊,替世言擦了額頭,汗巾上還有些水分沾濕他的額頭,印著外頭的陽光有些發亮,一路向下又輕輕拭去他眼角的一些汙穢,她全神貫注地又細心地替他擦拭,腦海裡迅速恢複差點被拂去的思緒。
其實她只是敷衍骨頭而已,剛剛出神想得是,世言的身份已經雖然沒有公告天下,但現在能對他動手的已經全都知道,等於半截身子已經掛在陽臺外,只要他自己還繼續往下探,就必死無疑。
演戲,齊灃當時說的是皇帝親自到丁香樓演戲,但皇帝又是知道華老闆偷的金釵……
哪裡不對呢。
“清歡姐,我等會兒去丁香樓和張記鋪子跑一趟吧,問問情況。”骨頭說,“哦,對了,那個清音道觀……”
骨頭也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說到一半就停下,清歡眉頭微動:“哦,那個地方,我也沒去,進不去。”
骨頭心說,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骨頭準備了下,就匆匆帶著兩個侍衛往西市的張記鋪子走,他出門不久,半夏就從外頭回來,路過世言房間跟清歡打了一聲招呼就回自己屋裡去搗鼓。
下午,本來晴空萬裡的天忽而變了顏色,層層烏雲向安京城包圍壓下來,明明是大白天卻黑得跟入夜了差不多,這烏雲一來,風也跟著一塊來,沒多會兒,窗欞就被拍打作響,院子前的本覺得刺眼的雜草,現在被吹得軟弱無力也沒那麼討厭。
這天看要下雨卻偏偏不下,天氣也不悶,清歡起身走到視窗將窗戶合上,正打算回身就見骨頭匆匆忙忙地跑進院子,身後的侍衛也跟了上來。
“清歡姐,不好了又出事了。”
出事?
這些天腦袋都快炸了,要不是擔心世言,她真的就想躺在床上休息個十天半個月。
“是張記出事,還是丁香樓。”心裡煩躁不耐,但說話的時候仍舊沉穩了點。
可能是最近發生太多的事,又差點死去現代,她現在說話都是冷冰冰的有氣無力的。
她話音剛落,骨頭就嗖地一聲竄進了屋裡,他氣喘籲籲地,俯身雙手撐著膝蓋,臉上的五官已經上移一個水平線:“不是張記也不是丁香樓,是煙羅鋪子。”
“煙羅鋪子?”清歡蹙眉表示萬分不解,“跟我有什麼關系?”就算她想對付那個姓王的王八蛋也不是現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