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離家五天了,這五天裡,母親是一種失魂落魄度日如年的感覺。
她算了算,兒子到校的信今天該到了。下樓去,開啟信箱,除了局裡給老伴兒訂的當日的日報,並沒有信件。
取出報紙,鎖上信箱,回身看到常跟自己結伴去菜市場買菜的老鄰居劉嬸兒從樓上下來。
“李姐,我怎麼發現你這幾天總是愁眉苦臉的呢,想兒子啦?”
“是啊他劉嬸兒,兒行千裡母擔憂,小山子都走五天了,信咋還沒到呢?”
“你忘了下一句啦,母行千裡兒不愁。半大小子,一離開家門兒就像猴子放了繩,光顧著高興了,旱把為孃的忘一邊兒啦。那麼大個小夥子,不會有啥事兒的,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劉嬸兒知道李春花兒子不在家時,幾天都不會去買菜,就一個人去菜市場了。
老伴兒去公園裡遛彎兒了,李春花上樓後,一個人呆在空空蕩蕩的家裡,越發思念兒子,就情不自禁地走進兒子的房間。兒子不在家,母親依然一天一次清理打掃房間,床鋪上的藍白格子床單平平整整幹幹淨淨,書架上的各種書碼得整整齊齊,寫字臺上只擺放了一個臺歷,臺歷上的日期還停留在兒子離家那一天……李春花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極力阻撓兒子報考離家這麼遠的學校,心裡隱隱地湧上來一絲絲對兒大不由孃的怨艾。
幾天來,鐘樹林也牽掛著兒子,只不過他排遣思念的方式是去公園與老夥伴兒下棋,一擺上棋子,注意力就轉移到棋盤上的對局廝殺中,兩盤棋下來,半天時間就過去了。
兒子離家已經一個星期了,還沒有信來。母親終於沉不住氣了,早晨,見丈夫又要下樓去公園,忙攔住說:“他爸,兒子都走一個星期了,也沒個信兒來,要不你寫封信去問問吧。”
“寫信倒行,只不過或許我這信一寄出,兒子的信也到了。”嘴上這麼說著,鐘樹林還是聽從老伴兒的央求,在寫字臺鋪上了信紙,從玉石筆筒中取出鋼筆,坐下來龍飛鳳舞地運筆給兒子寫信。
“鐘山吾兒:
你離家已一週有餘,你母親甚是掛念,囑我寫封信,問你到江城學習生活一切可好?
離開父母,獨自闖世界,你也許會面臨這樣那樣的困難和挑戰,我們相信你能夠從容應對,盡快適應新的環境。希望你透過積極努力學習,早日成為國家建設需要的棟梁之才,成為我們鐘家的驕傲。
到大學後,學習要緊,身體健康亦不可忽視。衣食住行都要妥善安排好,生活費不夠就給家裡寫信,我們會盡快給你彙過去。
學習不忙的時候,常給家裡寫信,以慰你母思子之情。
順致學安!”
信寫得了,鐘樹林念一遍給老伴兒聽。李春花聽罷,忙找信封,催丈夫寫上收信地址,封了信,貼上一張8分錢的郵票,一溜小跑地來到街口的郵筒邊。恰好郵遞員正在開郵筒取信,忙把信交到郵遞員手中,問:“小夥子,信到江城得幾天時間啊?”
郵遞員說,“差不多三四天吧”。
眼看著郵遞員把信放進綠帆布口袋,騎著腳踏車遠去,為孃的一顆心也被帶走了。回到家,又開始扳著指頭盤算收到兒子複信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