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正是夜色朦朧,月黑風高的時候。
蘇揚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趴在合歡樹的樹幹上,雙眼卻一直盯著裡屋,連眼皮都不敢眨一眨,一臉小心謹慎。問他何至於此,還不是因為慕謹榕的命令,讓他一直保護著周夫人,不可鬆懈。蘇揚又不能整天待在周夫人身邊,那會惹多少人閑話啊,他也只有出此下策了,扮作是周府的護衛,守在周夫人身邊。晚上的時候,則藏身於院子裡的合歡樹上,緊緊盯著屋子,生怕出了什麼事。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了,巷子裡已經響起了一更的梆子聲。蘇揚半眯著眼睛,已經是昏昏欲睡了。
忽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裡響起,格外清晰。蘇揚倏地一下清醒過來,望向腳步聲發起的地方,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翻進了院子裡,正朝周夫人的寢房走去。
蘇揚一個翻身,趕緊從樹上下來,朝黑影追了過去。
寒光閃過,正當黑影提起鋒利的長劍,準備刺向床上之人的時候,只聽“哐當”一聲,一柄薄如蟬翼的利劍擋在了黑影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劍。黑影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出現,好像是特意等著他一樣。可是現在的情形卻不容他再多想什麼,躺在床上的人已然被驚醒過來,再加上有人從中阻撓,他的計劃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可是,蘇揚豈會如他的意,揮劍把他攔下了。
一陣刀劍相對的打鬥之後,最終以蘇揚戰勝告終。聞聲而來的侍女,點亮了房間後,立馬走到周夫人身邊,護在她的身前。
蘇揚把劍搭在黑衣人的肩上,一把摘下他的蒙面,一探廬山真面目。
“啊!”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黑衣人的真面目時,都十分驚訝,顯然沒有想到會是他。周夫人驚訝得捂住了嘴,顯然完全沒有料到。
“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害我的夫君?我們周家到底跟你有什麼仇怨,楊大人?”周夫人忽地走上前去,沖著黑衣人大聲質問道。
當然了,她得到的只是對方的一個白眼,他只是開口說道:“成王敗寇,反正我都已經被抓住了,你也能替周遠明報仇不就行了,事實是什麼還重要嗎!”楊天佑撕破了平日裡溫和的偽面,露出他桀驁不馴的真實面目。
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天佑,完全出乎意料。蘇揚也是愣了一下,滿臉錯愕,顯然沒有想到會是他。不過,他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將楊天佑五花大綁給綁了起來,準備等天亮之後,交慕謹榕發落。
“有什麼要辯解的話,還是等到了殿下面前再說吧!”蘇揚將他綁了起來之後,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說道。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怎麼會提前埋伏在這裡?”楊天佑把一直盤旋在心頭的困惑問了出來,他才不信,僅憑在這裡的幾人,就能猜出他的心思,提前知道他會來周府。
“這件事,你還是得去問殿下。”蘇揚只是如此說道。
楊天佑一下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也就是說,是大皇女的命令。如果是她的話,倒也不奇怪了。可是,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呢?”
翌日,別院中。
慕謹榕看到被捆著押進來的楊天佑時,正在喝著白粥。她輕輕地放下了瓷勺,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似乎很驚訝地說道:“哎呀,我們的楊大人這是怎麼了,竟被綁了起來?”可是她的眼裡,卻沒有一絲訝異,有的只是漠然,還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楊天佑忽然埋下了頭,露出一副難以形容的表情,沉默不語。
蘇揚則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蘇將軍,你做得很好。回去之後,我一定會稟明聖上,論功行賞。”慕謹榕頗為贊賞地看著蘇揚,隨即說道:“想必你也累了吧,今日就回去好好休息。巡防之事,就暫且放下吧!”
蘇揚得令,他也確實睏乏得很,就沒有再推搪什麼,很快地退下回去休息了。
慕謹榕揮了揮手,屏退了身邊的侍女,房裡就只剩下她和楊天佑兩人。
慕謹榕坐在藤木椅上,俯視著楊天佑,看到他低下頭,別過眼神,不敢直視她,她的嘴角勾出一絲淺笑。
隨即便是一陣沉默。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蘇揚會在周府等著你,自投羅網?還有,暗室裡的賬本怎麼會突然不見了?”良久之後,慕謹榕終於開口了。
楊天佑聞言,猛地抬起了頭,他想起來,當時正是慕謹榕讓他去找周遠名藏起來的賬本。“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