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利是知青父親留在鄉下的“汙點”,而麗麗則是父母在計劃生育政策下的“副產品”。
他們雖然歷經多世,但其實一直都下意識地忽略了自身這段過往,因為那並非什麼美好的回憶。
“也罷……這個膿頭不擠掉,日後成仙之時難免會有心魔橫生……如今能了斷因果,也是好事!”麗麗到底已是心性堅定的修行者,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從容鎮定地說道。
“我這邊倒還好說,關鍵是你們家啊……”劉利看了看妻子,有些擔憂地道。他的母親在生下他後就大出血去世了,即便有生恩,也無需報償;他的舅舅們雖然將他養大,但由於惱恨他父親拋棄他們的妹子,導致其身死,難免遷怒了他,是以自小到大也只是給他一口飯吃,餓不死他,態度卻是相當冷漠。而劉利對幾位舅舅雖同樣沒什麼深厚感情,但在心裡還是感激他們的,畢竟再冷漠,那也是養恩……至於那位父親?呵呵,劉利沒去報復他都算因著血脈親緣的緣故。
然而,麗麗家裡的情況就複雜多了。她的父母為了要個兒子,頂著計生委的罰款,硬是生下了四個閨女……麗麗作為老四,她的出生不但為家庭帶來又一筆巨大的罰款,還將她母親的身子給傷了,使其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徹底斷了她父母的念想。所以,她的父親不喜歡她,她的母親更是把她當成仇人,將自己身上一切的不幸都歸結於她……可以說,麗麗的童年中,除了劉利,亮色實在是不多。
可就是這麼一對重男輕女、不講道理的夫婦,卻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麗麗的父親雖然有著酗酒、暴躁,甚至動輒出手打人的缺點,但他卻從沒想過換個妻子給他生孩子,也從沒有動過把閨女賣了,再買一個男孩子回來繼承香火的念頭!要知道在他們村裡,這麼幹的人也不是沒有,有人甚至舉債也要從人販子手裡買孩子!你說麗麗的父親大男子主義也好,抹不開面子也罷,可在他的觀念裡,閨女既然是他親生的,他自己不待見可以,卻不能給別人去糟踐!
而麗麗的母親也同樣有著另外一面,她雖然將麗麗視為仇人,自小就對她肆意打罵,心裡不痛快時還要拿她出氣……但奇怪的是,這位母親對麗麗該有的教導卻從沒缺少過,哪怕態度不好,她也會教給她一些生存必備的技能與為人處事的方式,她甚至沒有阻止麗麗去上學!在那個年代的農村裡,如麗麗這般的女孩子可很少有能上到初中畢業的。
總之,這是一對不合格,卻又盡到了部分義務的父母,所以麗麗對他們的感情也很複雜,一方面痛恨他們對她的‘殘酷’,另一方面又渴望從他們那裡得到親情……
“過了這許多年,我也看明白了,媽媽她並非不知道遷怒於我不對,所以才會在冷靜下來的時候給我些‘甜頭’,但來自丈夫和雙方長輩長期的壓力、與被人瞧不起的憤懣,早就將她逼得快瘋了,這才會在我這個‘倒黴蛋’身上盡數發洩出來……”麗麗輕嘆一聲。她若不是在劉利這裡得到了幸福,可沒有這麼好的心態去分析母親的心理,大概會一直仇視她到死的吧?果然,只有處於幸福中的人才能學會‘原諒’!這麼想著,麗麗看向丈夫的目光溫柔得簡直能膩出蜜來。
劉利敏銳地察覺到了妻子情緒的變化,順勢將她拉入懷裡,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道:“其實你父親也差不多,在我看來他是個把‘面子’看得大過天的人,所謂的‘重男輕女’未必是出自本意,反而更可能是因為別人對他‘生不出兒子’的嘲笑!”
“咦?聽你這麼一分析,還真是那麼回事……”麗麗聞言瞪大了眼睛,多年的疑惑是豁然開朗,“從這個角度看,他們倆還真是可憐人,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言論中,讓自己背上那麼大的壓力……何苦呢?”
“他們要是能那麼看得開,不也和我們一樣成‘仙’啦?”劉利笑著調侃了一句,活躍了一下氣氛,然後神秘兮兮地湊到妻子耳邊說道,“其實你要了斷與他們的因果很簡單,我剛剛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麗麗在劉利懷裡討好地蹭了蹭,好奇地問道。若非這裡還是機場,她一準會狠命地撩撩丈夫、
“你父母今年也不過五十出頭,這個年紀孕育子嗣雖然艱難,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咱們不如施點手段,真的給她們添一個兒子!”劉利眨眨眼睛,如是說道。
“劉利,你這真不是在開玩笑?”麗麗不可思議地看著丈夫,不過這個主意仔細想想倒也不賴。
“你和他們身上的不幸,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們沒個兒子,現在咱們滿足了他們,生恩養恩豈不是都還清了?”劉利點點妻子的鼻子,笑著說道。
麗麗沒好氣地開啟他的手,又問道:“恩德還了,那仇怨呢?我雖然原諒了他們,但這份因果可沒消!”
“嘿嘿,誰說有了兒子就一定是好事?他們老來得子,一定會寵溺非常,還不是要什麼給什麼?花費巨大且不說,須知道溺子如殺子,未來你那便宜弟弟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那就只能老天保佑了!”劉利說到這,再次揉了揉妻子的頭,笑道,“你小時受的氣,沒準以後都能由你弟弟給你還回來!這還不算了了因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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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個好主意……於我父母而言,也算求仁得仁了……哪怕得了惡果,也與我無尤!”麗麗眼睛一亮,她心裡清楚,那個還不知道在哪的弟弟未來會怎麼樣根本無需老天保佑,她丈夫一句話就可以定型了!命運神通雖然會被真實界削弱,但因勢利導地干擾一個人的未來性格還是輕而易舉的!
“你這是認可了?呵呵,那等我們度完‘蜜月’,就回去著手此事!”劉利見周圍已經有人對他們的親暱有了關注,這才放開妻子,拉著她邊走邊說道。
“我們還要繼續留在英國度蜜月?不現在就回去?”麗麗詫異地問道,早一天了斷因果,也能早一天進階法相的吧?
“原因有三個。第一,蜜月剛開始就穿越是我們心底隱藏的遺憾,不如就此將其彌補上,也算圓滿心境;第二,你我在面對家裡那些人前,還是再多調整調整心態的好,免得到時再出了變故,生了心魔;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們歸來所引發的幻想界與真實界關聯事件正處於爆發期,而這個關聯是以我們為中心的,所以還是在國外多待些日子,等這種互動關聯的機率趨於平緩後再回國為好!”劉利伸出三根手指,詳細解釋道。
“你這意思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了?”麗麗有些無語,剛要吐遭丈夫兩句,就忽然發覺自己在那個得了系統的年輕人身上下的印記被觸動了。
“這是……”麗麗不由得展開了神識,接著就看到一位髮際線堪憂的紳士指揮手下出其不意地將一支針劑注射到那年輕人身上,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其拐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裡。顯然,這個年輕人在飛機上不同尋常的表現,還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神夏裡的‘大英政|府’?他竟然出現在了現實裡,還毫無違和感的繼續為白廳做事?”麗麗皺了皺眉頭,將自己的發現講給了丈夫聽。
“也許……幻想與真實的互動,也包括這種世界線融合?”劉利說著掏出了手機,然後隨意搜了搜,果然沒有再搜到有關神夏的任何資訊。
“那個身負系統的年輕人被帶走了,我們要不要救出他來?”麗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後又問道。
“沒必要……一來我們與他非親非故;二來,接下來的日子,英國怕是要群魔亂舞,如果那個年輕人能投靠白廳是再好不過,也能多幫英國紳士們處理些超自然事件……”劉利擺了擺手,示意麗麗保持關注即可。
……
夫妻兩個出了機場,便坐上計程車去往訂好的酒店。雖然他們現在用不到這個,但既然是度假,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也算是紅塵煉心了!
“這裡和十九世紀相比,變化可真大!”麗麗看著車窗外急速後退的陌生景色感嘆道。猶記得這裡她曾經來過,那時候班內特家的馬車出了事故,還是路過的劉利將她送回了朗博恩。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進入二十一世紀後,這世界上哪座城市不是一年一個樣?更別提和兩百年多年前相比!”劉利倒是沒有妻子的感慨,因為隨著距離倫敦市區的越來越近,他的心裡也逐漸罩上了一層危機感,這是‘命運’給他的預警,說明在那裡,是有可以威脅到他的人或物的!
……
來到酒店後,因為無需倒時差,夫妻兩個在假裝放下行李後便去街上轉了轉。接著,在狠狠地‘血拼’了一把後,眼見天色已晚,他們便邊說笑,邊往住處走回。
可沒想到,在路過一個幾乎沒有人煙的街區時,二人的神識中卻突然有女子淒涼而尖銳的聲音傳來:
“別殺哈利,求求你,發發慈悲,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殺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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