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繼續說道:“做主帥,就要擔責任。部下立了功,自然也是你的功勞。可部下犯了錯,人家也會記在你的頭上。禮堂,你要弄清楚這1點,才能做個合適的主帥。”
多隆阿豁然開朗,說道:“聽君1席話,勝讀十年書。大帥諄諄教誨,卑職1定銘記在心。”
他心裡也很得意:聽曾國藩的意思,顯然已把鮑超看成了他的部下。多隆阿在上,鮑超在下,龍虎之爭可有定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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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費下許多功夫,自以為收服了多隆阿,這才對他說道:
“禮堂,如今大敵當前,本部堂已決定放棄田家鎮,西撤至漢陽、漢口。大軍後撤,總要有1個人斷後。本部堂思來想去,遍觀軍中大將,覺得只有你最適合斷後。
“第1,你謀略過人,果於決斷,在軍中大將中能力最強。第2,你跟粵匪步1師交過手,對敵情比較熟悉。第3,你麾下的滿洲馬隊是軍中精銳,可以快速機動,必要時可迅速追上全軍。”
多隆阿恍然大悟,曾國藩鋪墊了這麼久,原來是為了這個,是為了讓自己為全軍墊後。說1千道1萬,還是曾國藩厚此薄彼,帶嫡系部隊先跑,讓雜牌部隊捱揍。
想到這兒,多隆阿的神色變凝重了,問道:“大帥,粵匪的步1師非同小可。是不是應該把霆字營也留下來,隨我1起墊後。”
曾國藩斷然拒絕了多隆阿,說道:“不成。霆字營另有任務,要從北面突進,防止被粵匪合圍。你那邊,我會把王國才的6千湖北綠營留給你,幫你阻擊粵匪。”
多隆阿麾下有1萬3千人,霆字營有1萬兩千人,都是湘軍精銳。王國才雖然號稱綠營名將,其實只是矮子裡面拔將軍,所部綠營戰鬥力很弱。
眼看多隆阿面露難色,曾國藩臉色1沉,說道:“禮堂,本部堂已經發出軍令,不容再有更改。軍令如山,你趕快回營,準備準備吧。”
多隆阿心裡1百個不情願,也只能向曾國藩告辭。
沒多久,鮑超也來了。此人性格粗魯,但也非常直率。曾國藩對付多隆阿,還得偽造信件,恩威並施;對付鮑超,可就容易多了。
鮑超同樣聽說曾國藩已經晉升為協辦大學士,首先向他賀喜。
曾國藩1笑置之,問道:“春霆,我倆如何相識,你還記得嗎?”
鮑超是個大老粗,1聽這話,連忙說道:“大帥,卑職豈敢忘記大帥的恩情?”
原來,鮑超原是向榮的親兵,在廣西鎮壓太平軍時負了重傷。他逃至當地1韋姓人家養傷,因為感激韋家女兒的精心照顧,將其聘娶為妻。
傷愈後,鮑超帶著妻子來到湖南,前去投奔向榮。但那時,太平軍已經打到了南京,向榮也跟著去了南京。鮑超盤纏用盡,被客棧老闆索債。
虎落平陽被犬欺,鮑超身上沒錢,與妻子抱頭痛哭。最後,他只得把老婆賣給了客棧老闆,指名為“質妻”。
這是當時的1種陋習。窮人沒錢,就會把老婆“質押”給別人,如同商品出租。若是長租,通常就要給人生孩子,若是短租,通常只是滿足對方的生理慾望。
曾國藩正在長沙辦團練,鮑超便加入了湘軍。後來,他與客棧老闆因“質妻”發生糾紛,把人家打了個半死。客棧老闆是地頭蛇,請衙役把鮑超抓了起來,捏造罪名,準備買通官府弄死他。
幸而曾國藩路過,見鮑超相貌不俗,又是湘軍士兵,便出手救了他。湘軍軍餉豐厚,鮑超又作戰勇猛,很快便贖回了妻子,與妻子破鏡重圓。
可以說,曾國藩正是鮑超的救命恩人,對鮑超1家人都有再造之恩。有這份交情在,曾國藩就能把鮑超視為最信任的部將。
此時此刻,曾國藩比任何時候都要倚重鮑超。他先談了與鮑超的相遇,又談到了兩人的相知,說道:
“春霆,你我相識於4年前,具體細節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有件事我記得特別清楚。有1次,你飲酒誤事,我讓人打了你1百軍棍。
“這1百軍棍終於打醒了你,也造就了你春霆,造就了赫赫有名的霆字營。聽說1到雨季,你身上軍棍舊傷就會發作。春霆,你不會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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