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楓林鎮的楚軍陣地上,瀰漫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味。革命軍不時發炮襲擊,楚軍對此已經麻木。
乘著炮彈的間隙,1名姓金的楚軍營務處文案委員,來到大將蔣益澧的大營。
楚軍已經窮途末路,官兵開小差,營務處、糧臺的官員也常常不辭而別。這位姓金的委員,也化裝潛逃,卻被革命軍活捉。
革命軍正要逼迫楚軍投降,便策反了金委員,要他與左宗棠接觸,尋找暗地溝通的途徑。左宗棠脾氣大,金委員不敢見他,便先來找到蔣益澧,試探蔣益澧的態度。
聽明來意,蔣益澧踟躕未決。他是楚軍大將,深知戰場局勢。革命軍已經包圍了楚軍,楚軍糧道斷絕,彈藥、糧食儲存有限。
不出十日,楚軍就要糧盡。沒有了糧食、彈藥的補給,楚軍不用革命軍進攻,餓都要餓死了。
此外,楚軍缺醫少藥,陣亡的將士無暇掩埋,受傷的將士得不到救治。盛夏將至,戰場上1旦流行起疫病,對楚軍來說更是滅頂之災。
金委員以為蔣益澧不願投降,便勸道:“薌公,如今楚軍深陷重圍,彈盡援絕。吉字營連戰皆敗,引軍撤回,我們再打下去,又有何益?”
蔣益澧與金委員相熟,回過神來說道:
“這個道理,我自然1清2楚。只是,大帥1向爭強好勝,從來都不肯服輸。若你我居中說合,讓粵匪的使者見到大帥。大帥多心,豈不會懷疑你我有2心?”
蔣益澧年輕戇急,曾國籓、胡林翼對他素來不滿意。左宗棠反其道而為之,與曾國藩唱反調,對蔣益澧特別器重。為此,蔣益澧也特別感激左宗棠,對他忠心耿耿。
金委員能言善辯,說道:
“薌公,大局糜爛至此,已不可為。大帥就算有鬼神之計,也已經無力迴天。況且,他在滿清政敵特多,湖廣總督官文差點置他於死地;湖南秉政多年,為湖南官場所不容。
“說不定,大帥自個兒也有歸順之心,只是苦於沒有渠道。咱們做大帥的部下,應該事事為大帥考慮,不必有所顧慮。大帥不方便做的事,咱們要替他做、幫他做。
“現在的形勢是,楚軍多堅持1天,就要增加1天的傷亡,就要白白送掉許多兄弟的性命。況且,革命軍1向優待俘虜,早已為世人所稱頌。大帥文韜武略,薌公勇略過人,就算歸順了革命軍,也1定會得到革命軍的重用。”
蔣益澧怦然心動,說道:“既如此,就請老兄辛苦1趟,請革命軍派遣使者。我也腆下老臉,準備挨大帥臭罵1頓了。”
金委員見計劃將成,心中1喜,說道:“薌公為了楚軍大局,做此義舉。事成之後,楚軍上上下下都要念薌公的好。大帥1向英明,也會明白薌公的苦衷。”
於是,金委員辭別蔣益澧,又與情報局特工接頭。他料定楚軍已敗,結局不外乎全殲、投降兩種結局。於公於私,他都想促成楚軍的投降,也為自己撈點功勞。
革命軍這邊,對此也相當重視。第1軍軍長陳虹親自部署此事,原本想派左宗棠的老朋友黃冕做使者。
但楊烜認為,黃冕剛歸順革命軍不久,性格寬和,不適合遊說剛猛傲慢的左宗棠,改派劉松山為說客。
劉松山原是王錱老湘營裡的營官。幾年前,老湘營在廣西北部全軍覆沒,王錱及部下營官多戰死。劉松山則歸順革命軍,受到革命軍的重用,如今已是步4師的主力團長。
左宗棠自負有鬼神之計,輕易不肯服輸。他正在中軍帳內研究地圖,策劃集中全軍精銳,從革命軍重圍中開啟缺口。
可以預想的是,革命軍的包圍圈相當緊密。左宗棠並不指望能夠帶領全軍突出重圍,只想帶上蔣益澧、楊昌濬等親信大將,以圖日後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