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寧公司轉讓技術給怡和公司,就在越王府的飯局上,就在三言兩語之間,確定了下來。
眼見兩方各自謙讓,楊烜十分欣喜,說道:“大家心裡裝著大局,令我備感欣慰。具體合作細節,我就不干預了,你們自己商量就是了。
“總的來說呢,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新寧公司獲得了資金,可以擴大生產。怡和公司獲得了技術,可以儘快投產。
“洋人船堅炮利,不禁打敗了清軍,也大大地折損了中國人的志氣。咱們本就已經落後,可不能再存著門戶之見,你防著我,我防著你,叫洋人乘虛而入,佔了我們的便宜。
“上次怡和行打贏了官司,逼迫英國洋行公開道歉,很長士氣。除此之外,咱們還要團結一致,要努力發展工商業。等咱們也造出了火槍火炮、蒸汽戰艦,並且造得比洋人才好,那才叫揚眉吐氣呢!”
這番話,既是鞭策,又是鼓勵,令周鋒和伍崇曜慷慨不已。
唐廷樞之前擔任新寧公司的總經理,負責實際運營公司業務。歷史上,他是洋務干將,也是中國近代工業的先驅。新寧公司之所以能夠迅速發展壯大,唐廷樞居功最偉。
他熟悉公司實際運作,此刻便插話道:“正如越王來說,技術轉讓的事,咱們私下商量,抱定合作共贏的宗旨。但也要劃個期限,不要拖,方便各自投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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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呢,就是要加強合作,促成資源上的共享,抱團對付洋人。譬如,我們不久後就要定型生產1852式步槍、1852式75榴彈炮。
“到時候,這兩款槍炮一定會成為緊俏貨。我的意思呢,還是要劃分等級,優等的槍炮低價賣給黑旗軍,劣等的槍炮高價賣給太平軍,甚至賣給清軍、洋人。
“可不能盲目競爭,不能為了搶客戶,就壓低軍火價格,或者把本該賣給黑旗軍的優等軍火,賣給了太平軍、清軍、洋人。”
這倒是未雨綢繆,引起了楊烜的激賞。他略一思索,答道:
“我們發展工商業,並不照抄照搬洋人,搞重商主義、自由競爭。需知我國有著特殊的國情,官府對民間有著強大的影響力,民間亦唯官府馬首是瞻。
“為此,軍政府要強力介入工商業,重點扶植大企業,制訂有效的經濟刺激政策。景星老弟提出的問題很有前瞻性,需要我們認真對待。
“資政院、軍政府司法部、大理寺正在加緊磋商,出臺《公司法》、《商法》。軍政府農工商部,將負責制訂企業經營、進出口方面的政策。
“原則上,法律政策之外,法無禁止皆可行。景星老弟提出的問題,將會在法律政策內受到約束。若彼時仍未出臺法律政策,你們可以便宜行事,但要有互通聲氣,決不能互相拆臺。”
一句“法無禁止皆可行”,令唐廷樞大喜過望,伍崇曜與周鋒也面有喜色。
這時候,辦公廳官員過來報告:“越北阮氏使者高伯適,再次過來求見。”
1850年,太平軍在廣西省桂平縣金田村金田發動起義。同年,黑旗軍脫離太平軍,奪南寧、太平兩府為根據地。
在此背景下,不少廣西人逃入越北。這其中,以天地會廣義堂、六勝堂、德勝堂最為強大,流竄北圻地區,騷擾越南國山西省。
不久後,越北發生洪災,洪災之後又是蝗災。越南山西省農民走投無路,舉旗造反,聲勢頗為浩大,被越南官方蔑稱為“蝗賊”。
起義軍擁立黎朝皇族後裔黎維櫃為領袖,以高伯適為軍師,佔據山西、河內、北寧三省。高伯適是越南著名詩人,在民間極負聲望,掌握著起義軍的實權。
越南嗣德帝派老臣阮登階為北圻經略大臣,前往鎮壓起義軍。阮登階長袖善舞,先後招降了中國天地會廣義堂、六勝堂、德勝堂三堂山賊,集中力量鎮壓“蝗賊”。
高伯適難以抵擋,起義軍不斷丟城失地。無奈之下,高伯適想起了老朋友楊烜,派使者前往廣州求援。
當時,黑旗軍東征戰事未靖,楊烜無力增援高伯適。另外,楊烜打算趁機佔據越北,高伯適的使者不願割讓越北,雙方不歡而散。
之後,越南阮朝重臣阮登階再接再厲,相繼奪下河內、北寧兩省,把黎氏起義軍壓縮到了山西省。
幸而阮登階重病,阮朝軍隊停止攻勢。黎氏起義軍得以喘息,高伯適也趁機出使廣州,請楊烜出兵相助。
第一次會面,雙方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