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大半夜的把人折騰死,何必呢?”
“唉,還不是上頭下的命令,要把那間牢房清出來,否則他也不至於這會兒赴死。”
“說到底還是命不好,也沒犯什麼刻不容緩的死罪,卻是被安排著這麼早便見了閻王。”
“別說了別說了,快把人拖出去吧,一會兒記得提醒交班的人,讓他們來把那間牢房收拾收拾。”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拖著已經斷了氣的牢犯遠去,那三個侍衛邊走還邊感慨著,殊不知他們的一言一行已經係數落入牆後三人的耳中。
侍衛說話並沒有刻意放低音量,所以用不著周澈或者尋歡的複述,顏卿自己也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郡主,一會兒我們可能待不了太久了。”
“嗯,我明白,那我說兩句話就走,絕不多留。”
那些人已經說了,過會兒會有其他侍衛過來清理牢房,所以三人必定沒有辦法多待。
顏卿原本準備悄無聲息地就弄死陸離,如同昨夜白念念的死一樣,只是如今看來卻難以實現了。
不過沒關係,看著陸離牢房旁的滿屋子刑具,就知道顏志行必定會“好好對他”的,現在顏卿讓他死,恐怕反倒是讓他解脫了。
審訊室旁邊幾個牢房大多都關押著需要長期使用刑具的人,也未必就是作惡多端的狂徒,還有像陸離這樣,與刑部官員有私人恩怨的。
顏卿跟著周澈尋歡走到陸離的牢房前,夜已深了,四周都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響,哪怕是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人們,也在草堆搭成的破床上睡得香甜。
陸離也是。
看向陸離的牢房對面空無一人,還淌著鮮血的一間陰森牢房,不知明日,又會是哪個與某些刑部官員有過節的“有罪之人”住了進來。
尋歡用鐵絲撬開了並沒有特別牢固的牢房門鎖,顏卿進去後,她就站在門口望風,而周澈隨手拿起一根枯草,把玩著走到拐角處,探查情況。
“看來你在這裡住的不錯。”
顏卿進門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著實是惡劣得很,而陸離卻依舊能夠睡得“香甜”,也讓人十分佩服。
聽到動靜,忽然一激靈,陸離猛地驚醒過來,還以為又是刑部的人要帶他去審訊室裡嚴刑拷打。
可搓了搓雙眼,看清楚來人以後,卻叫他更加驚訝。
“顏……顏卿?你怎麼會來這裡?”
沙啞的聲音混雜著枯草和血腥的味道,詫異地問著。
“你還認得出我,可我卻不認識你了。”
直到陸離轉過頭來,顏卿才藉著邊上審訊室裡昏暗的油燈看清楚他的臉。
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刀疤與刀疤交錯著,分不清是血還是皮肉的東西一塊兒又一塊兒分佈在原本還算俊朗的臉上,饒是顏卿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依舊免不得被嚇到了。
“我現在很可笑吧?”
陸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顏卿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可思議與驚訝,同樣沒有一塊好皮的手輕輕撫摸上自己是臉頰。
“顏志行說,我就是憑著這一張好皮囊,才將他女兒迷得神魂顛倒,可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我不計前嫌,那雙被乞丐用過的破鞋又怎麼可能嫁的出去?!”
憤怒夾雜著不甘,也顧不得來人是誰,目的為何,陸離啐著一口惡血,便想將自己這些日子來受到的折磨盡數傾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