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檔案,電腦,電話,擺件,連帶著咖啡全掃在了地上。
咖啡沾濕了檔案,一片狼籍,但我沒敢去收拾。
那天也是一樣的情況。
老闆下了班沒回家,熄著燈在辦公室一直坐到了深夜。
出來的時候,見我還在,跟我說了一句:
“我討厭又蠢又笨的人。”
我心驚膽戰戰戰巍巍不敢抬頭。
“尤其是,又蠢又笨還毫無出息的,更加討厭。”
再之後,有好幾年沒再聽到過枕溪的訊息。老闆又恢複成了最初的樣子,準時上下班,不參與多餘的應酬,不跟女性來往,通身都是他喜歡同性的傳聞。
再後來,有一次我跟他出差,在一個什麼地方遇到了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士,看上去是有點錢,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摟著一位漂亮姑娘,正流連於衣香鬢影之中。
見老闆一直緊緊盯著他,我動了念頭,下意識去打聽了一下。
饒力群。
那位是饒力群?
跟枕溪私奔的那位?
我猜老闆肯定認識他,所以我一句多餘的話沒說。
從那裡出來,老闆上了車,把我和司機趕了出去,一個人在車上坐了很久。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心裡對於當年的事還是很有芥蒂。
果然,他讓我去打聽這位饒先生的婚姻情況。
託認識的人一查,確實是結了婚的關系,配偶那欄寫得也是枕溪的名字。
把這事跟老闆一說,又得了一個蠢字形容,帶著斥罵的口氣。
也就順帶查到了,枕溪現在落腳的地方。
在她們家樓下等了很久,卻只等到了饒力群的母親出現。
當時老闆不知道怎麼想的,自己開著車沖了過去,在要撞到對方的時候才停住,把對方嚇得坐到了地上。
然後藉故送對方回去。
我摻著那位面向就很刻薄的老人,陪她上樓,對方口裡一直在說:
“沒關系的,不礙事的,不用這麼麻煩的。”
我想,如果不是她看清我老闆的車子和我老闆本身,肯定說不出這樣的話。
老闆默默地跟在我們身後,一字不說。
這是一棟古舊的小區,扶欄都是很古老的樣式,空氣中有灰塵的味道。樓梯間很暗,照明好像也有問題。
終於,老太太在三樓停了下,指著面前一扇貼有紅色倒福字的門,說:
“我家到了。”
☆、三百六十二、小何的夢五)
老太太要伸手敲門,我老闆開口問了句:
“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老太太面色古怪,支支吾吾。
“有個親戚。”
當時聽到這話的我,還以為枕溪並不在家。直到門開啟,繫著圍裙的枕溪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差點沒控制住驚撥出聲。
實在不敢相信,面前這位臉色蒼白憔悴,身材瘦弱無力的人,是我記憶裡那個很不會看眼色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