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淩晨, 沙輕舞接到顧曉晨的電話。
“柳睿馬上就飛赫拉特, 你有沒有話要帶給晨哥?”
還在睡夢中的沙輕舞有些迷糊:“什麼意思?”
“晨哥失蹤了,目前生死未蔔, 最後一次地理位置顯現在赫拉特附近,柳睿是本次搜救隊的指揮官,馬上就出發,你有沒有話要帶的?”
瞬間,沙輕舞清醒了, 一雙黑亮的瞳孔在黑夜中倏然點亮,幾秒後又泯滅,最後變得暗沉無比。
“你、你說什麼?”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顧曉晨從醫院趕到梵悅的時候,天邊剛露出一個魚肚,站在玄關處的沙輕舞看著風塵僕僕的顧曉晨,目光顫了顫,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 就是發不出聲音。
沉默了十來分鐘,顧曉晨不忍心的開口:“阿富汗現在在打仗,所以......”
沙輕舞唇一白,打斷她:“所以沒有辦法確定生死,更沒辦法確定安全,是這樣嗎?”
顧曉晨沉靜點頭:“是。”
“那你呢?”
“我什麼?”
“你就甘心這樣讓柳睿去阿富汗找人?”
顧曉晨眸色一動,淡淡揚唇,略微苦澀:“即便那不是晨哥, 他也會去,那是他的責任。”
“如果他一去不複返呢?”沙輕舞不甘心追問,她就不相信顧曉晨可以做到放手。
顧曉晨突然低下頭,聲音變輕了:“輕舞,沒有誰可以給生命寫一個保質期,我阻止不了柳睿,更加阻止不了自己。”
“阻止不了自己?什麼意思?”沙輕舞不解。
顧曉晨泛起清眸,淡然一笑,冷豔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別樣情愫:“阻止不了自己去愛他,無論是生的還是死的,我都要。”
沙輕舞目光凝視著顧曉晨寡淡的臉容,深深的被震撼了。
該是多麼地刻骨銘心,才教顧曉晨將這句話說的如此風輕雲淡。
五日後,顧曉晨傳來訊息說找到了藺晨。
“放心吧,已經在軍方接受治療,後天就會被送回國。”
沙輕舞剛松開的手又攥緊,指甲嵌進肌膚,有些疼。
“受傷了?”她啞聲問著。
顧曉晨點頭:“沒什麼大礙,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柳睿沒有明說,只說人找到了,受了輕傷,後天送回國。”
沙輕舞頹著身子無力的塌進沙發,虛弱點頭,煎熬了五日,懸在半空的那顆心終於可以安下了。
看著如釋負重的沙輕舞,顧曉晨想要上前安慰,可剛抬起手,又默默的收了回來。
因為她明白這份傷痛無人可以分擔,而沙輕舞必須親身經歷,就如她一樣,一點一滴都要親自嘗過味道才知道和那個人相愛是多麼地奢侈。
次日晚,沙輕舞依舊去藺晨房間的浴室洗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耳畔飄來若有若無的的音樂聲,那一度她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待她定睛一看,桌面音箱的指示燈確實亮著,徒步走近,輕緩的音樂聲更加清晰了,宛轉悠揚。
她皺著眉巡視了一圈,無一人蹤影,但這音箱會是誰開的呢?她滿腹疑惑。拉開房門轉進客廳的同時,一股輕淡的煙草味彌漫而來,讓她的神經多了幾分清醒。
這樣的味道——
是藺晨。
目光急切地往陽臺探去,下一瞬,對上一雙深邃的瞳孔,在黑夜中光亮無比,仿若空中的星辰。
腳步倏然一頓,她目光滯愣在星系中最亮的那顆星上。
藺晨?
那個人,是藺晨嗎?她有些恍惚。
沉默的對視著,那人緩緩走近,潑墨的眼瞳也跟著強逼而來。
那張俊逸的臉龐在瞳孔裡逐漸清晰,直至那順暢的輪廓毫無保留的映入眼簾,才敢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