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茶莊是在一個弄堂的深巷裡,形狀紛雜的石塊砌成的臺階和圍牆,古木的牌匾,從左至右刻著金色小篆——熹微。一扇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踏著青綠色的石階而上,很快就聞到茶的清香。一個穿旗袍的女人迎了上來,沖三人淡淡一笑,問著:“三位嗎?”
紀德點頭:“三位,去聽雨。”
那女人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是老熟客。”
紀念掃了一圈,問:“熹微呢?”
“她今天出城採茶去了。”女人回答。
紀念淡垂下簾,輕聲地:“泡壺普洱來。”
來茶莊的人幾乎修身養性,談吐芬芳,說話時候聲音細小,沙輕舞想,大多是像藺焉那種文人雅士居多。
進了聽雨,隔絕與外面茶室的紛雜,剛落座,紀唸的手機便不適宜的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她忽然神秘一笑,目光輕描淡寫瞟過沙輕舞傲人的頸項,然後曲指敲了敲桌面,俏皮地眨著眼睛問紀德:“猜,誰的電話。”
紀德搖頭:“不知道。”
“no,no,no!”紀念擺了擺食指,靈動的眼睛裡暗藏算計,“不可以這麼敷衍。”
紀德笑笑,無奈扶額:“該不是藺先生吧?”
“賓果!”紀念打了個響指,“就是藺晨。”
藺晨。
兩個字敲響了沙輕舞的心律。
砰砰砰——
那浮動的心又開始不安歇起來。
在鈴聲即將掐斷的前一秒,紀念接通電話:“藺先生?”
電話那頭不知講了什麼,紀念忽然笑的更溫柔了,餘光匆匆瞥了眼惴惴不安的沙輕舞,突然問:“聽說你因公徇私,參加了y市地震災區的救援活動?”
問完,她便將手機擺到楠木桌面,食指點了下擴音。
沉默片刻後,傳來一道沉磁的男聲,語速輕緩:“彙報私事應該不是我的職責吧,紀小姐?”
闊別一週,再聽見那讓人悱惻的聲音,沙輕舞的心如擂鼓般敲了起來。
“哦?”紀念眸光一轉,視線光明正大地落在垂著眸且直勾勾盯著她手機螢幕的沙輕舞身上,突然話鋒一轉,“既然你沒有必要彙報私事,我只能調整調查方案,從另一方下手了。”
那頭的藺晨似乎抽著煙,聽了紀唸的話,頗頓了下,然後慵懶地問:“你想做什麼?”
紀念笑,一副不懷好意:“不做什麼,當事人又不止你一個。”
“你不是今晚的飛機,還有空折騰?”藺晨不以為然。
“當然不去折騰了。”紀念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視線晃了一週,又落在沙輕舞身上,輕挑秀眉,“當事人就坐在我旁邊,既然你不方便回答,我問她就好,更容易有答案些,是吧,藺先生?”
那頭的藺晨忽然一靜,三秒後,再度開口,聲音不如先前懶散,摻了幾分低沉:“你去見她了?”
沙輕舞眼波一顫,呆滯著。
紀念終於抽回一直定格在沙輕舞身上的目光,輕笑:“能讓你和我弟弟同時喜歡上的女人,我好像很難不去好奇。”
說著,她將手機拿起,湊近沙輕舞,眼眸含笑,問:“沙記者,你說,是吧?”
被提問的沙輕舞抬起眼簾,看著笑容溫柔致命的紀念抿了抿唇。
紀念玩心大起,非要整一整素日裡不言茍笑的藺晨:“沙記者,不如你說說藺先生因公徇私,為你而主動請纓參加震區救援是否太明目張膽了?”
光漫進窗牖,在紀念烏黑的瞳仁裡與沙輕舞的視線交彙,形成一條漂亮的拱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