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與時間的戰爭拉開了序幕, 他們能做的, 是爭分奪秒。
當藺晨抱著昏迷的沙輕舞從廢墟中走出來的時候,天邊掀起一抹熹微, 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若隱若現的迷霧裡。
從廢墟的那頭,他緩緩走來,曙光初升,映上他濃墨的眼睛,反射出一道琥珀光芒, 點綴萬千大地。
藺焉急忙上前,捧住沙輕舞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
顧曉晨被發現的時候是在一個三角空間,幾根鋼筋支撐出一個安全空間,她毫發無傷。
對上柳睿如釋負重的眼眸,她向他伸出一隻早就凍僵的手,紅彤彤又冰顫顫。柳睿彎腰下去,大掌將她小手攥在手心, 腕臂微微用力,折槁振落地將她扯進懷裡,隔著她衣服上無數人的鮮血,聽到她薄弱的心跳。
心,微微一安。
“對不起。”他啞聲道歉。
耳邊他沙啞的聲線還在環繞,顧曉晨疲倦地闔了闔眼睛,有些累了,很想在他溫熱的懷裡睡上一覺, 可那是件多麼奢侈的事情。因為她明白,從他背負億萬人的使命起,他再也不屬於她一個人了,所以當他選擇舍八救八十時,她再也做不到不可理喻的埋怨他。
“參謀長,鄰市發生餘震,救災人員傷亡嚴重,請求援助!”
“知道了。”
顧曉晨睜開雙目,斂下落寞:“去吧。”
柳睿低頭,吻了吻她的發端:“輕舞重傷,昏迷不醒,軍醫初步判斷胸腔積液,需要開胸手術,已經命人送去前方臨時手術室治療。”
顧曉晨倏然擰眉:“確定嗎?胸腔積液?”
<101nove.t、b超檢查、胸腔穿刺液檢查、胸腔鏡檢查......”
顧曉晨撥開為首的軍醫,伸手貼在沙輕舞脖子上測脈搏,半分鐘後,她眉心一擰:“來不及了,立刻準備開胸活檢。”
被推到一旁的軍醫不悅的皺起眉,還想要說些什麼,可顧曉晨已經朝正看著片子的修燁喊了聲:“燁燁,幫我做臺手術!”
沙輕舞被推進手術室後,那名怔愣在原地的軍醫終於回醒,不可思議地問身邊的人:“那個女人是誰?居然喊我們修中尉燁燁?”
“你不知道嗎?”
“什麼?”
“她是柳夫人。”
“柳?”
“你們上面還有幾個姓柳的軍長?”
“柳參謀長?”
那人點頭,然後沉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牧泓繹幾場大手術下來,頗有疲倦,從手術室出來就看見藺焉靠在藺晨身上睡著了,走近,蹲下,伸手撥了撥垂在她臉上的發絲。
那張小臉,蒼白無血色。
“你們怎麼在手術室外面?”牧泓繹低聲問著,嗓子暗啞,開口說話的時候撕裂的疼著。
“輕舞在裡面。”藺晨答著,又看了眼藺焉,“有力氣的話你抱回去吧。”
牧泓繹一手撐在椅子上,彎蹲轉身,一屁股坐到藺焉身旁,聲音萎靡:“沒力氣,”說著,便將藺焉的頭撥到自己肩上,“我陪她在這裡睡會兒。”
沙輕舞醒來的時候大概是在次日上午,睡了整整20個小時。
吃過早飯,護士來給她輸液,插好針頭,調節流速時說:“今天還是三袋水,快完的時候來護士站喊人。”
沙輕舞眸色不自然一閃,點頭:“謝謝護士。”
護士離去後,病房突然安靜的可怕,藺晨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始終盯著她,一瞬不瞬地。
自始至終,沙輕舞都不敢對上他專注而不移的視線,左顧右盼不自然的閃躲著,最後幹脆閉上眼睛裝睡。
不小心裝過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真是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