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晨推開房門,視線定格在一條彎彎曲曲的水漬上。
抬步進去,發現浴室的燈還亮著,推開浴室門,一股熱氣逼迫而來,每一個水分子都帶著沙輕舞特殊的味道,偌大的鏡面染上一層氤氳,模糊不清。
定定的看了幾秒,他折回房間,開啟音箱放了點音樂,然後開始整理行李箱。
許是夜深了,窗外的人家陸陸續續關燈入眠,明亮如晝的城市突然黯了下來。
毫無徵兆地,入夜了。
音樂飄蕩在微暗的空間裡,不知不覺到了尾聲,越發低音起來。
藺晨將一盒眼影工整地擺放在桌面上,修長的手指不停地環繞著包裝盒邊緣漫不經心地劃著,一下接著一下。
沉鬱的眼眸被彎長的睫毛擋住,讓人看不清他的眸色,只有那睫毛刷下來的陰影嵌入下眼皮,在光的晃動下,栩栩如生。
直至,敲門聲響起,他動了下眼睫,而後拉開抽屜,將那盒眼影放進抽屜,說了聲:“進。”
沙輕舞拿著一條浴巾進來:“我給你拿了條浴巾,新的。”
說著,她遞了過去。
藺晨接過放到床旁,指著一旁的椅子:“坐。”
沙輕舞侷促的坐了下來,挺直背,儼然一副好學生模樣。
“明天晚上部門組織打羽毛球,你要是沒事的話,一起去吧。”他收拾著東西,忽然說。
沙輕舞眨了眨眼睛,不安的拒絕:“我、我答應紀律師,同他一起去y市跟進案子。”
“去y市?”藺晨半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晦暗不明,“跟進案子為什麼要你一起?”
“呃——”她瞳孔開始閃爍,“小焉和曉晨他們剛好也要去y市,我想我也沒去過y市,就當做旅遊了。”
話音落,只剩輕柔的音樂聲環繞著寂靜的空間裡。
沙輕舞四指手指扭在一起,微有忐忑。她會答應紀德一起去y市,完全是因為想要逃離北京,逃離藺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喜歡他,該不該說?
他,是不是為了諸段亦回國的?
而她,又該不該問?
不知道。
無數個問題,都不知道。
驟然,漫長的安靜著。
“咳——”她突兀地打破詭異沉默,“明天中午就出發,所以......”
藺晨跨座在床的一角,手上還拿著衣架和衣服,準備掛起來,聽了沙輕舞的話,他靜默下來,一雙烏黑的眼睛仿若浸了冰水般。
沙輕舞拿捏不好分寸,只能怯怯的說了聲先出去便逃離了。
盯著被她緊關上的房門,藺晨心口微微一堵,煩躁的關了音箱,低頭看著一地的淩亂,漸沉漸深的目光凝聚。
調回國內這件事情他籌劃了很久,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回國,他們就沒有辦法開始。
這次去德國也是臨時工作,因為知道她還在北京,還在梵悅,所以一到德國便馬不停蹄的將工作處理完,然後連夜飛了回來。
可是,她剛剛說了什麼?要去y市?和紀德?和那個覬覦她的男人?
紀德看了眼又一杯下肚的藺晨,有些苦惱的摸了摸眉骨:“你不是後天才回來嗎?”
藺晨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深眸幽沉,語氣冰冷:“這就是你的計劃?”
紀德笑:“知道了?”
“是你讓紀老把我遣去德國的?”
“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叫做譴?明明就是資源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