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舒展的眉眼微鎖。
那細微的動作讓沙輕舞有所察覺,她想,藺晨記起來了,閆從鎬這三個字。莫名的緊張,慌亂中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碗,“砰——”地一聲有些劇烈。
她盯著地面上的狼藉,怔愣片刻。
聽見巨響的藺晨迅速扔下手中的書,跑進廚房。
她遲鈍地垂下頭,抱歉開口:“對不起。”
“出去。”藺晨冷聲命令著。
沙輕舞低著頭走出了廚房,那瞬間,心頭的滋味像是打翻的五味瓶,繁亂錯綜。
“還在生氣嗎?”
“生氣生氣,當然生氣!”
“對不起,我錯了。”他保證著,“下次!我下次一定不遲到。”
“老是下次下次,能有多少個下次啊?!”
“喂喂喂,沙同學,請注意你的措辭,我才第一次,哪有那麼多下次?”
“喲喲喲,閆同學,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可是在生氣,你就不能順著我一點嗎?”
最後,一個道歉的和一個生氣的相視而笑了。
沙輕舞窩在陽臺的吊椅上,如貓一般將身子捲起,雙手扣緊雙腿,下巴抵住膝蓋,一雙漆黑的眼睛慢慢在回憶的膠帶中地失焦。
原以為,那麼多年過去了,那些記憶早就隨時光而散,記不清也記不全了。
當一幀幀如科幻片跳入視野的時候,她才覺悟,原來還是那般清晰,彷彿像是昨日發生過一樣。
年少的愛總是輕狂,輕狂的讓人覺得荒唐。
沒幾久,房間門被藺晨推開,他朝陽臺的吊椅上瞥了眼,抬步走近,推開房間與陽臺之間的玻璃門。
沙輕舞聽見動靜,掀了掀眼簾看他,抿緊唇,沒有說話。
藺晨一如既往地沉默,然後靠近,在吊椅前半蹲而下,呈現一個單膝下跪的姿勢。
沙輕舞的視線隨著他人體的移動而移動。
她右眼角微有濕潤,幾縷發絲沾在眼旁,他伸手將她的頭發挽到耳後,一雙漆黑的眼瞳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如蟄伏於黑夜的獵豹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犀利中帶著柔和,很複雜又難以言喻的情愫。
良久,她沙啞喊了聲:“晨哥。”
“嗯?”
他從胸腔直接發出一個單音調,輕沉,醇厚,沒有起伏。
看著他,沙輕舞微微一默,舔了舔唇,好半晌也沒再開口。
那個午睡似乎有些愜意,風很小,陽光很暖,還有一個人陪在她的身旁,為她遮住刺眼的光線。
光弱影重,夢裡伊人心動。
醒來時候,眼前的人不知所蹤,身上多了一條厚重的毯子,毯下,懷裡淡灰色的熱水袋依然溫熱如初。
風起雲湧,眉眼情愁濃。
☆、齒輪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