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梵悅去工地有一段距離,恰巧趕上禮拜六,人山人海的,又塞了一段時間。
抵達工地的時候快10點了。
齊飛指著不遠處的黽xue鴝巢說:“諾,紀律師就在裡頭和農民工們商議官司的事情。”
沙輕舞遠遠地瞟了眼那伶俜屹立於遠處、白身藍頂的鐵皮房,目光逐漸幽冷。
下車時候,一陣刺骨的寒風呼呼掠過,凍得她渾身打了個顫。
齊飛走上前,睨了眼單薄穿著的沙輕舞,囉嗦了幾句:“怎麼出門也不帶件大衣,北京可不比s市,春天也能冷翻人。”
沙輕舞冷到將身子縮成一團,常年待在s市,短時間內,她哪適應北京的氣溫。
齊飛往車內一探,看見後排座放了件青銅色的羽絨服大衣:“欸——,這不是衣服麼!”
說著,他便拉車門拿了出來,給沙輕舞結結實實地披上。
待他仔細一瞧,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撓著頭:“不對啊,這是男人的衣服吧?”
沙輕舞瞟了眼身上大的離譜的大衣,興許是藺晨的吧。沒再和齊飛費唇舌,直徑先往鐵皮房走去。呼呼的風淩厲的颳著,似是要將每個毛孔都折磨一遍方可罷休。
推開鐵皮房的木門,“吱呀呀”一聲,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當然,包括了被一群農民工圍在中央的紀德。
在數十雙黑溜溜的眼眸注視下,沙輕舞禮貌的點頭微笑,忙著一番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社會新聞報的記者沙輕舞。”
包工頭一聽記者,忙著呲牙一笑,起身問候:“沙記者,您好!”
沙輕舞這才敢進來,齊飛隨後。
外面的冷風還在無情的侵襲,將鐵皮房吹的嘩嘩作響,格外刺耳。
紀德深邃的眼眸從沙輕舞進來那刻就定格在她身上。
她身材本就高挑,且瘦。
或是這件大衣的主人本身身高就遠遠高於沙輕舞的緣故,顯得這件大衣下的沙輕舞格外的嬌小玲瓏。
“沙記者,您有心了,還特地跑一趟瞭解我們的情況,但紀律師說了,我們沒簽訂合同,不受法律保護,贏面小......”
包工頭和幾個農民工見到沙輕舞便開始訴苦起來,不知不覺地便有幾個農民工說到老家的老母親和老婆兒子:“俺是鄉下人,出來也是為了圖個錢,俺那媳婦懷了娃娃,俺想啊,總不能讓他們娘倆兒永遠靠著俺種地賣瓜那點錢過日子,娃娃可花錢了,隨便一個病痛錢就嘩啦啦的流,往後上學少不了用票子的地方。這不,俺大哥在大城市裡做包工頭,俺聽了一個月能掙不少,一個月比俺賣一年的瓜都掙錢,俺就跟著他來了,頭一個月拿了錢,俺可開心了,看著紅花花的票子,再苦再累俺都覺得值了,可是......沒幾個月承包商那邊就開始拖款了,整整一年俺都沒領著票子。俺那媳婦兒前三個月剛生了娃,娃娃是早産兒,身子不好,前前後後都得花錢,俺回不去錢,他們孫三可咋辦呢!”
說著,那鄉下來的小夥子就抹了一把淚,紅紅的眼睛全是辛酸。
沙輕舞從包裡掏了包紙巾遞過去,一個無言的動作讓一群農民工們更加激動起來。
從鐵皮房出來的時候,紀德又看了眼沙輕舞身上的大衣,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是藺晨的。
今天淩晨的樣子,他在機場門口等計程車,藺晨的車忽然停了下來,降下車窗對他招了招手。
他也不客氣,開門上車,將僅有的一個揹包往後排一扔,便瞧見後排座的那件大衣。和沙輕舞身上的,一模一樣。
她昂著頭,目光怔忪的看著天,微微出神,問著:“你覺得有勝訴的可能嗎?”
今天的雲層特別厚,將藍色的天、橙紅的太陽都遮的密不透風,凜冽的風瘋狂地掠過,將她的秀發揚到半空,淩亂帶美,像極一幅畫。
想要跟他新聞的記者數不勝數,比她更有毅力的比比皆是,可偏偏沙輕舞身上有一股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真實感。
紀德抽回自己目不轉睛的視線,輕咳了一聲緩解心虛:“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接受閆從鎬的採訪。”
沙輕舞輕笑了一聲,沒有焦距的眼眸重新聚焦,定格在紀德身上,她紫色的眼影在那一刻嫵媚起來。
“你不是說過我們心照不宣嗎?”
紀德微勾了勾唇角,她確實懂得進退有度。
這種心思細膩、想法成熟的女子總會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仰望,想要......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