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難,我揹你。”魔尊轉過身去,“走吧,阿白。”
阿白?這莫非是他養的什麼阿貓阿狗的名字,天界的小仙子們不止一次地說我長得像小動物般可愛,特別是那頭並不飄逸反而蓬鬆的自然捲。感情他是把我當成他以前養的一條狗了?“什麼阿白,我名喚阿卿。”
他微微蹙眉,隨後又舒展開,霸道命令:“以後你在魔族就叫阿白了,如若不從,便去地牢好生待著吧。”
我一聽到地牢二字,便沒骨氣點了點頭。誰知道,從此就被他抓住了弱點,之後但凡不遂他意,這魔尊便用地牢來威脅我。
其實我也不是怕死,只是捨不得這花花世界的各種美食罷了。
魔尊說要揹我出去,但被我委婉拒絕了,畢竟自從來了魔族我就患上了被害妄想症,生怕他假意揹我,實則是想找個高處將我扔下去摔死。於是我假裝一瘸一拐跟著他出去了。
不過還好這魔尊養尊處優,剛出大門兩步,又退回來命人準備了轎輦,我也不用時時刻刻裝瘸子了。但內心還是不安,思忖著魔君要帶我去哪,我要如何貫徹三十六計中的上計——逃跑呢?
還不等我制定完逃之夭夭計劃的開頭,就已經被車輦的陡停震得一顫,這目的地,比想象中也近太多了!
拉開簾子,印入眼眸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樓,很有凡間紙醉金迷的味道,跟天宮裡那些冷清的宮殿截然不同。我偷偷感嘆道:魔族就是墮落啊!
而魔尊那廝,則穿著一身月牙白長袍,袖口還鑲著金絲蓮花,端的是風流倜儻、與月同輝,更襯得我像個鄉下丫鬟。
酒樓門口早有人候著他,一見魔尊下車,便立馬迎了上來。那人虎背熊腰,臉卻很尖,長相有些猥瑣,又穿著材質上好的袍子,腰間盤個玉石腰帶,很是不搭。他一直在笑,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魔尊,而是一座金山銀礦。
“公子,請進,請進!”那人恭恭敬敬地把魔尊帶入了內廳,又穿來穿去來到了一個雅間。
屋內四周掛著輕紗,小竹窗前還擺著古琴古畫等風雅之物,我四處打量了一番,覺得這酒樓的裝飾很是曼妙。
緊接著,那滿臉堆笑的胖子一拍手,就有幾個小廝端著各種美味佳餚放上了玉石圓桌。紅燒肉、叫花雞、翡翠芙蓉湯、西湖糖醋魚……
這些菜讓我感到了人生至高無上的幸福。這些年在天界的清淡飲食早已讓我饑渴難耐。
魔尊沒有理會在一旁兩眼放光、口水橫流的我,跟那人攀談起來。不過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西湖糖醋魚上了,只聽到什麼“吳老闆”“好貨”等單個的詞從他們嘴裡蹦出來。
內心焦灼的我終於忍不住了,向魔尊投以熱切的目光,傻呵呵地說:“主子,這世間最大的無情莫過於辜負了美食的新鮮,您看,這麼一大桌子菜都要涼了……”
他回過頭來掃了一眼桌上還在冒熱氣的佳餚,嗤笑一聲,然後收回玉扇,跟那人講道:“吳老闆,不如飯後再聊?”
吳老闆顯然覺得我壞了他的事,但又不好對我發作,只是瞪了我一眼,然後朝外邊拍了拍手。
難道還有菜要上嗎?我火速隨魔尊入座,然後拿起竹筷伸出了罪惡的右手,夾了三分之一的魚到自己碗裡,邊嚼邊等。
伴著悠揚的琵琶聲,一個沒穿好輕紗裙的女子款款走了進來,香肩都有一半露在外面。緊接著,又一個身著綠衣衫的姑娘用手帕捂著嘴走了進來,還拋了個媚眼。當所有姑娘都出場完畢後,我睜大了眼睛數了數,喃喃道:“一二三四五六七,紅橙黃綠藍靛紫,這是要演七仙女的戲本子嗎?”
這話卻惹得一眾美女嬌笑連連,吳老闆更是肚子都笑疼了,跟魔尊說道:“您的這丫鬟可真有趣,竟把春香閣的七朵金花當戲子。她們除了活春宮,還會演啥?哈哈哈……”
吳老闆的發言一下子點醒了我,感情他是在酒樓招妓呢!那魔君帶我來這……
想到這裡我後脊一涼,“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魔尊痛心疾首道:“就知道你們魔族沒有一個好東西,連把我賣到青樓這種人神共憤的行為也想得出來!我告訴你,我誓死不從。”
悲憤至極地我從凳子上跳下來就開溜,剛跑兩小步,就覺得喉嚨一堵,原是剛剛一怒之下來不及咀嚼便強行吞下的西湖醋魚裡面夾著一根大刺。
天要絕我啊!
魔尊見我臉色一青,立馬一個跨步上前抓住我的袖子,生怕我逃走。知道免不了被賣的我慼慼然啜泣道:“那我們各讓一步……我只賣藝不賣身,可以嗎?”
語畢,喉嚨間的大魚刺又往下滑了兩分,疼得我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