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老人說, 若一個人生前還有執念, 死後便會迴光返照。這是佛的仁慈, 許那人再看他心上人一眼。
路臾自己坐了起來,周圍的侍衛們都嚇得臉色蒼白。
阿卿卻不怕, 她擁抱住他, 像個小孩似的啼哭起來:“小臾, 不許走,你要陪著師父。”
路臾伸出小指頭, 歪頭笑道:“好,師父, 我們拉鈎鈎。”
“拉鈎, 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人旁若無人地在太極殿玩起了過家家。
“師父,你再笑笑吧。”
“嗯。”
阿卿雙手捧著路臾蒼白的小臉, 笑靨如花,兩條秀眉彎彎似月, 唇角上揚好似點點星光。
路臾抬手撫過她的眉峰、鼻樑、唇瓣,最後落在她深深的梨渦上,點了點, 滿心歡喜道:“師父,我最愛......”
話音未落,他忽然沉沉地倒下去。
這一落, 便再也沒有起身。
“小臾, 你別胡鬧, 不許裝死,你再這樣,師父可要生氣了!”
“小臾!師父真生氣了。”
“小臾......你再不起來,師父要將你逐出師門。”
偌大寬敞的太極殿內,回蕩著的聲音卻只有她一個人的。
阿卿抱著路臾坐在太極殿,跟他一直說著說話,似乎再多說一會,就會有回應。
絮絮叨叨翻來覆去說了許多重複的話,直到她握著的那隻手漸漸變涼,手指變僵,阿卿才突然停下。
她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冷冷地掃了殿中所有人一眼,周身寒氣縈繞。
最終,視線落在白黔身上:“皇上和皇後呢?”
白黔張了張嘴:“皇陵。”
阿卿忽然笑了,她抱起路臾,兩隻眼睛閃亮如星,她輕聲細語地說:“小臾,師父帶你去和爹孃團聚。”
“他不能去皇陵。”白黔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為、什、麼?”她一字一頓地問,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因為太子為早日繼承大統,謀反篡位,罪該萬死。本殿下護駕來遲,已將太子就地正法,雖太子貴為皇室,但犯下謀逆大罪,不配入皇陵。”
阿卿聽完不禁仰天大笑。
為了爭奪皇位,弒父弒弟,如今還要將自己的罪行安插在死去的弟弟身上,人性泯滅至此,當真是可笑至極。
她抬眸盯著面前冷酷無情的白黔,問道:“你還算是個人麼?”
白黔:“皇上是病逝的,皇後因懷疑本殿下欲對太子不軌,出手行刺本殿下被侍衛誤殺,至於你的徒弟。”
他頓了頓,似有一些動容,“他是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