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個重量落在肩頭,路臾的心跟著咯噔一下。
師父的發絲蹭得他脖頸癢癢的,輕飄飄的呼吸聲又撓得他的心酥酥的。
路臾自然是不敢動,他全神貫注地望著前方,繃緊了背脊,宛如石化。
一夜的顛簸後,阿卿終於轉醒。
她起先心驚了下,怎麼自己就靠著路臾睡著了?默默上下掃兩眼,見他雙目緊閉,肩頭沒有濕痕,她才放下心來。
還好,自己沒有流口水,不然師父的威嚴何在?
從包袱裡搜出三塊蔥油餅,阿卿撩開簾子,分了車夫一塊,然後將路臾叫醒:“小臾,醒醒,吃了早飯再睡。”
少年揉著眼睛醒過來。
眼角布滿紅血絲,整個眼泡也腫腫的。
阿卿愕然:“沒睡好?”
路臾搖頭:“睡好了。”
“那怎麼成這個鬼樣子?”
“大……大抵是做了噩夢。”
阿卿狐疑著將蔥油餅交到他手中,“這是楊掌櫃給準備的,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好。”路臾接過餅,低頭大口啃起來,眼神飄忽不定,吃得太急被嗆到又咳嗽幾聲。
阿卿伸出手放到他背後,給他順氣,知心姐姐般教導:“以後吃東西慢點,擱在古代,嗆到食管可沒人救得了你。”
路臾眨巴著微腫的眼睛,問:“什麼古代?”
“沒什麼,吃你的餅。子曰,食不言寢不語。”阿卿隨意應付過去。
路臾委屈極了。
師父這還是頭一回兇他,再說了,也是師父她先開口說話的呀。
阿卿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吃完餅,又靠在窗邊休養生息了。
這武力金手指的副作用她大概知道了,就是極度消耗體力,那日在青沙鎮和山匪一戰以後,她時常覺得全身乏力,倦意綿綿,只想睡它個三天三夜。
眼瞅著師父又沉沉睡去,路臾心裡更加委屈。師父這是厭煩他了麼,都不靠在他肩上休息了。
於是他拉開另一側小窗的灰布簾子,趴在窗邊往前看,盼星星盼月亮般盼著前方多出現幾個坑窪。
偏偏馬夫走的官道,又平又整,連顆大石頭都沒,更別說小坑了。
嘆了口氣,路臾悶悶不樂地回到馬車裡,想起師父說過要進宮選秀的話,兩道清秀的眉峰都攏在一起。
他還沒學會絕世神功呢,肯定是要跟著師父的。但要是師父進宮了,他該怎麼辦,難不成要去當小太監?
思及此,路臾的小臉上就布滿愁雲。
按照現在趕路的速度,晝夜不停,再過五六日就能到長安了,如果師父還是執意進宮,他還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