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人巴掌大的臉,卻頂著鳥窩似的一大捧發頭, 不和諧至極。除此之外, 五官也生得平平無奇,眼睛不夠大, 鼻樑不夠挺,嘴唇幹裂得看不出形狀……
倒吸一口涼氣。
阿卿推開銅鏡, 十分認真地問新收的小廝:“你們皇帝喜歡美女還是才女?”
路臾搖頭:“我一介草民, 哪裡能知道皇上的喜好?”
阿卿決定換個角度問:“當今皇後長相如何?”
路臾:“國色天香,崇白國第一美人。”
撇撇嘴, 她又問:“那最受寵的嬪妃呢?”
路臾思忖片刻方道:“據坊間流傳,如今聖寵當頭的乃是柳昭儀,和親之前被譽為西域明珠。皇上稱其舞姿好比細柳扶風,故賜名柳昭儀。”
敢情這個皇帝就是個看臉的膚淺中年大叔!
抬手揉了揉麵如橘皮的臉頰, 阿卿灰心地垂下手, 這面板狀態還不如一個路人甲呢!
嘆了口氣, 阿卿決定先把宿主慘不忍睹的形象收拾一通。
在破廟宿了一夜,蚊蠅擾得她翻來覆去沒睡好,手臂小腿都是紅疙瘩。
可見宿主面板還是細嫩, 只不過流放途中受了不少苦, 再加上重疾拖累,皮肉這才粗糙了許多。
天還矇矇亮, 阿卿就將睡在幹草上的路臾搖醒。
少年迷迷糊糊地揉擦著眼睛, 露出懵懂的表情, 我見猶憐。讓阿卿想到自己還在上一個世界的時候, 公司裡那些十六七歲的練習生。
“醒醒,我們該趕路了。”阿卿語氣不由放柔了些,雖然這一世的宿主年紀尚幼,但她心理年齡卻比眼前這個少年大不少。
路臾也不磨蹭,麻利地起身,背上包袱緊跟著阿卿身後。
出了廟,阿卿突然止步,回頭上上下下掃了破廟兩眼。然後從路臾肩上的包裹中抽出佩劍,“錚”地一聲,銀光從眼前掠過,阿卿持劍隨意揮舞了兩下。
兩丈開外的破廟應聲而倒,大塊的碎石滾落而下,一時之間飛沙走石,塵霧彌漫。
望著眼前的斷壁殘垣,路臾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這是何等高深的內力,才能頃刻間將廣廈化為烏有。
阿卿很淡定地用手指彈了一下劍身上的灰塵,然後揚手朝路臾方向甩過去。
鋒芒畢露的佩劍不偏不倚正好插入劍鞘。
入鞘的劍身發出嗡鳴,震得路臾背後酥麻。
他望向阿卿,眼神與昨日大有不同。
“請俠女收我為徒!”
路臾突然雙膝跪地,左手撐開右手抱拳,尖瘦的下巴誠懇地揚著。
阿卿蹙眉,上前扶他,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古人怎麼說跪就跪,倒讓她有些不習慣。
一扶,不起,再扶,少年依舊巋然不動。
“你真想當我徒弟?”
“此心日月可鑒。”
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瞳仁黑白分明地瞅著她,認真極了。
阿卿抿唇略作思考,最後點了點頭。
小廝和徒弟於她而言,無甚區別,總之能使喚就成。
可地上跪著的那位卻是開心得不得了。
他從小在市井長大,看了不少武俠故事,總想出了南陽城去好好闖蕩一番,做一個俠士。
礙於阿母腿有殘疾,為了侍奉左右,他才在衙門尋了個差事。
本想著府衙也會教些武功,或許能圓了他的武俠夢。哪知穿袍戴帽的一幹衙役都是些門面草包,舞刀弄劍不行,唯獨“威武”喊得聲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