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度的大小對舉止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阿卿盡量控制住體內的力量,淑女地將他拉到自己跟前,眉目收斂:“我現在有些問題問你,你最好一一作答,否則……”
她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掀起掌風。
路臾嚇得雙手貼緊袍側縫,站得比守門衙役還筆直,點頭如搗蒜。
阿卿清了清嗓子。
“你叫什麼名字?”
“路臾,道路的路,須臾的臾。”
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阿卿略作回憶,想起宿主在流放的路上似乎經常喊“路大人”。
一拍腦袋,阿卿道:“你是押解我去房陵的那個衙役?”
發配邊疆的路上,一共有兩個衙役看守趙鳳筠。一個長得五大三粗,成天只會抱怨路途遙遠艱辛,另一個小衙役細皮嫩肉,性格也柔軟得多,總偷偷喂她水喝,十分照拂她。
提起地上的燈籠,阿卿在路臾面前照了照,晃得他睜不開眼。
這湊近了一看,他可不就是那個小衙役?
他戴著烏面紅頂帽,下面的頭發烏黑光亮,眼睛閉著,卷翹的睫毛撲扇著,顯得文靜。整個面龐圓潤白皙,嘴唇也紅潤潤的,十分可愛。
這位衙役面善心也扇,阿卿放下燈籠,不由也放柔了語氣。
她問:“你深夜裡到這破廟來做什麼?”
路臾答:“昨日你半路暴斃,已經沒氣了,楊大哥擔心自己被傳染,就將你丟棄在這破廟。我是回來給你收屍的,賣豆花的沈大娘說過,人只有入土,才能瞑目,不然會化身惡鬼……”
說到鬼字,他一個激靈,弱弱地瞅上趙鳳筠一眼。
阿卿瞪他:“看我幹嘛?我是人,不是鬼。”
路臾縮了縮身子:“你要不是鬼,怎能形如閃電?”
轉了轉眼珠子,阿卿道:“我是大將軍的嫡女,自然要會點功夫了,以前裝成文弱小姐的樣子,都是騙你們放鬆警惕罷了。”
“真、真的?”
阿卿將桌上的燈籠又舉高了些,斜眼睨著身後:“你見過哪隻鬼還有影子的?”
路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灰撲撲的地面真有個一晃一晃的人影。
他這才吃驚:“你沒死?”
阿卿開始洗腦:“沒死,沒死。我師父以前給我過一枚靈丹,可以讓人假死,連呼吸和心跳都沒有,過了藥效,自然就蘇醒了。”
路臾兩只小手絞在一起,像只兔子惴惴不安。
“可,楊大哥已經回長安複命去了,怕是追不上。”
“你傻啊,還追什麼追?”
阿卿彈了下他的腦門,路臾疼撥出聲,兩隻眼睛濕漉漉的。
再一瞅,他光潔的額頭上已經留下紅紅的印子,豆大一塊。
阿卿連忙給他揉揉:“抱歉抱歉,沒掌控好力度。”
路臾推開她的手,躲到一邊。
阿卿恍然大悟:“差點忘了,你好男色,不喜歡被姑娘碰觸。”
擦了擦板凳上另一側厚厚的灰,阿卿招呼:“小臾,過來坐。”
少年身形倏地一顫,沒動。
她也不勉強,只顧說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