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天煜臉色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他吩咐高助理:“你先出去,在門外守著,我同她有話要說。”
高助理點頭。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氣氛轉眼間凝重起來。
付杏以為他會質問她新聞上的事,他卻沒有提問,而是向她解釋:“這件事是安荏做的,她趁我不在國內,私自爆料給了報社。”
付杏淡淡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我和她的關系,有點複雜。安荏是我資助的貧困生其中一個,也是最努力的一個。我原本只是想幫助她,但卻差點毀了她。”
付杏撐著枕頭坐了起來,冷靜分析:“安荏畢業之後,你和她就是老闆和員工的關系,你手下的女藝人那麼多,被騙拍了裸戲的也不少。作為冷血商人,你不會對每個藝人都愧疚吧。”
印天煜緊繃的下頜放鬆了些,他捏了捏付杏臉頰上的肉,笑問:“你覺得我對她特別,吃醋了?”
本想搖頭,她卻止住了,只是笑默不語。
吃醋是不可能吃醋的。
說實話,當得知印天煜也是安荏金主,自己可能被綠的那一刻,她內心毫無波瀾。
她心中沒有情愛,只分辨好壞,對她好的人,她感激,對她壞的人,她記恨。印天煜就算愛兩個人,又怎樣呢,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她。
印天煜難得遲疑了幾秒,最後似乎決定託盤而出:“安荏那個時候年輕又美好,她在拍那部片子的過程中差點在酒店被強、奸了,幾乎咬斷對方的手腕才逃脫。即便如此,後來她還是咬牙拍完了這部戲。”
拍完戲後的安荏等了一個多月,才見到從國外飛回來的印天煜。她哭著告訴他,他給她安排的工作,她做完了,而且做得很好。
從那之後,安荏精神狀態就極其差,甚至自殺過兩次,一次割腕,一次吃安眠藥。
但都被經濟人及時發現送醫了,她自嘲,自己像農村隨處可見的狗尾巴草一樣,被人踐踏輕蔑,卻意外地生命力頑強。
印天煜還說,聽從醫囑,他出差順便帶她去國外旅遊散心,沒有用,還命高助理上網查詢逗女生開心的方法,特地給她安排了驚喜,也見效甚微。
她每次看他的眼神,那麼愛慕又那麼絕望,熱烈得宛如燃燒的紅玫瑰,又冰冷似南極飄零的雪花。
心病還須心藥醫,他知道了安荏的症結所在。
喝了酒,去到安荏的房間,他對她做了和那個導演同樣的事,也都沒有到最後。
望著她顫抖又期待的眼神,他起身醉醺醺地出去了。讓她知道,自己沒有被嫌棄,就夠了。
吊瓶裡的點滴只剩三分之一,印天煜從果籃裡抄出一個蘋果,拿起小刀不流利地削著。
他摁住刀背苦笑道:“是我讓她誤會了,但當時找不到別的辦法。”
付杏問:“所以你後來一直給她提供經濟支援,買車買包,都是出於愧疚想要補償?”
印天煜頷首:“也許吧。別的藝人怎麼被潛規則都與我無關,唯獨安荏,她是我的扶貧物件,又因為我進入娛樂圈。打著慈善的名頭,我卻拉她進了另一個火坑,這讓我覺得自己偽善且禽獸,內心無法安寧。”
鮮紅的蘋果皮斷斷續續掉進垃圾桶,印天煜的話三三兩兩傳到她的耳朵裡。
“至於房車和影視資源,那是她該得的。安荏是一個優秀的女演員,公司本該獎勵她一些東西,但她如果當作是我送的能開心點,我也懶得去澄清。”
付杏托腮感嘆:“你這樣一直釣著別人,又不告訴她自己心有所屬,難怪她會傷心難過。”
“杏子,我每天要思考上百個策劃案,簽幾十份決策檔案,你覺得我還有多餘的時間去關注情情愛愛嗎?我是人,也會自私,只能照顧到自己心上人的情緒,其他人的無暇顧及。被誤會或者被恨,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