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杏曾經想象過安荏來自己家做客的樣子。
付杏會挑一個豔陽晴天, 派助理去接她。
然後親自迎她上樓。
家中四處擺滿粉色和紅色玫瑰, 餐桌上鋪滿雪白的蕾絲桌布,精緻的英式茶具擺放整齊。
她和安荏各選一套oita服裝換上,像電視劇中末代的公主,溫婉有禮, 吃著馬卡龍, 品著紅茶,有說有笑。
這一切都要飽含少女心。
入夜。
付杏會從衣櫃裡挑出兩套性感的露肩吊帶裙,黑色的給安荏, 紅色的給自己。
然後戴上假面,去蹦迪。
放縱過後, 她們會躺在床上,笑嘻嘻地鬧作一團,說著許多悄悄話,讓彼此見識最真實的自己。
今天, 她也如願了, 如願見識到最真實的安荏。
每一句話, 都像刀子一樣戳在她的心窩上。
安荏十八歲那年認識了印天煜。
她只是個考上大學卻付不起學費的窮學生,而他卻是高高在上日月可攀的公司總裁。印天煜表示會無償資助她四年學費, 但安荏卻堅持要回報他什麼, 就算是身體。
於是印天煜笑了,說你來我公司當藝人吧。
安荏覺得他笑起來像天使, 可後來才知道那也許是惡魔。
22歲從普通二本大學畢業。
她進入天鳳傳媒, 接了人生中第一個電影《雪色天使》。青澀姣好的長相和樸實的演技, 讓她一舉成名,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她豐腴雪白的。
那是一部文藝片,也是一些人眼中的三級片。
安荏憑借這部影片拿過無數大獎,也接受過無數的詆毀和嘲諷。但她最終還是慢慢地憑借自己的實力,讓觀眾記住了自己一個又一個生動的角色。
終於,她破繭成蝶,走上戛納紅毯,成為國內最亮眼的女星。
徹底拜託了貧窮而晦澀的過去。
付杏有點難以置信:“網上說《雪色天使》請了裸替。”
安荏微笑,笑得比以往都寂寞:“那是印總後來封住了一些人的口,編制的謊言。”
付杏無法想象。
安荏在連男朋友都沒交過的年紀,褪下自己的衣服,赤、裸面對鏡頭的時候會是多麼地恐懼,尤其面對鏡頭後的那些眼睛,她會怎樣地顫抖。
“你不恨他?”
“恨?”安荏挑眉,“那不過是他的一個失誤,他沒看過劇本。印天煜始終是拉我出泥沼的恩人,我永遠都不會恨他,何況,他是那樣地優雅。”
安荏說起他名字的時候,眼睛都變亮了。
“你不知道他在商場上多麼無情冷漠,可對這個世界卻又是多麼的溫暖備至。我每次見他,都彷彿能看見他背後的翅膀,一半是黑,一半是白。”
付杏第二次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初次是錄綜藝現場,這神情和記憶中宿主看江炎的表情一模一樣。
為什麼她們都能輕易原諒有意或無意間傷害過自己的人?
付杏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安荏,緩緩道:“如果是為了愛情,其實你不必這樣。我不是非他不可,你應該早點和我說清楚。”
幾乎還沒等她說完話,安荏便冷眼插嘴道:“付杏,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我最討厭你這幅玩弄人心於鼓掌卻隨時能翻臉無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