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想了一路,直到史進給他打簾請他下車才緩過神來。
“殿下,四小姐那邊怎麼樣?”
祝耽沒有回答他,反而表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史進有點莫名其妙:“殿下,殿下你怎麼不理我呀?”
史進一直追著他到書房,祝耽始終不發一言。
“殿下,您又跟四小姐吵架了?”
祝耽看他一眼:“本官問你,那日……”
史進眨巴著眼等他的下文,祝耽卻又不說了:“殿下,那日什麼事啊?”
祝耽轉了轉眼神:“沒什麼,就是我忘了那日問太子殿下借的那匹良駒叫什麼名字來著?”
史進略一思忖:“玄風,對的殿下,就叫玄風。”
祝耽點點頭:“沒事了,跟我去看看孫守禮。”
孫守禮因為那次被祝耽下了藥,熬了一夜的癢,從此之後就對祝耽橫眉冷對了。他胳膊支著腦袋半躺在床上,看見他們二人進來,乾脆轉了個身過去,一點沒有好臉色。
史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後脖領將他提起來:“你還真當你是孫大仙了,沒看見殿下來了?”
孫守禮坐在床上,衝著房頂翻翻白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史進揮著拳頭就想上去教訓他,祝耽出手制止。
“怎麼?殿下這次又有什麼花樣折磨草民?”
祝耽隨手拿起孫守禮放在桌上的手串,捻著上邊細細的珠子,輕輕說道:“本官是來告訴你一個訊息,太后娘娘她——崩逝了。”
祝耽在孫守禮臉上捕捉到一個稍縱即逝的震驚表情,隨後看他又繼續倚在牆上,不緊不慢地說:“太后娘娘又沒找草民卜過卦,這跟草民有何關係?”
祝耽將手串放回,正色說道:“自然有關係,太后突然崩逝,恐是國祚有異,你回府上好好卜一卦,看看太后哪個時辰下葬最為合適。”
孫守禮直起身子,滿臉不信:“殿下說笑了,欽天監那麼多人,輪得到我來算時辰?”
“你祖上三代都是欽天監的人,你忘了?若不是你幼時……現在肯定也在欽天監拜職吧,之前你捐銀二十萬兩,皇上記得你。”
孫守禮恭肅致誠遙空一揖:“皇上聖明。”
祝耽閃身給他讓出走道:“這是皇上口諭,本官派人送你回府。”
孫守禮晃晃悠悠在前走了兩步,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草民這身衣裳,回府怎麼交代?”
祝耽知道他向來好大喜功,死要面子,就命人送他一身新裝換上,然後派了車子好好送回府上。
史進看著孫守禮得意洋洋的背影,非常鬱悶地說道:“殿下就這麼讓他走了,又白給他好大臉面。”
祝耽悄聲說了一句:“你以為我想放他,皇上讓放肯定就得放。”
“皇上忙著太后大喪,還有功夫搭理他這號人物……”
祝耽瞪他一眼:“君心莫測,皇上何等韜略,早就懷疑他來路不正,剛好趁亂引蛇出洞。”
史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祝耽又叫了輛馬車,準備出門。
史進緊隨其後,還是那句:“殿下,你又要去哪兒?又不帶我嗎?”
祝耽說道:“去看我娘,一起去啊,明日返回。”
史進原地停住腳步:“恭送達人。”說完,一溜煙躥進院內。
祝耽在門外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眸色轉為深沉,一臉凝重。
林汝行這半天被織造商會的商戶們纏的焦頭爛額。當初大家手裡囤貨不多,且有部分是二等織錦,這些貨賣給京城百姓穩穩當當的賺錢。後來她發動大家拿二等織錦全部換了葉沾衣手裡的一等織錦,現在葉沾衣的貨都清倉了,這些商戶還囤著等太后大壽用呢。
幸虧葉沾衣入仕做了戶部的度支主事,不然的話林汝行肯定要被這些商戶們懷疑她和葉氏聯手欺騙他們了。
雖說事從權宜,可是太后娘娘國喪,昂貴的一等織錦兩三年內不好出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再怎麼權宜,也無法將織錦變成銀子交到大家手上。
林汝行跟幾個重要的商會幹事商量了半天,也沒有定出個合適的銷路,葉沾衣更是姍姍來遲,問就是給太后娘娘治喪要緊。
林汝行就是不想看見葉沾衣每次都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但是這事他作為唯一一個公家人,還是要跟他說下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