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路過明州地界時,打尖在一個客棧內。隔壁住的是幾個南方客商,幾人晚上飲酒吹牛皮,越說越豪放,越吹聲音越大,臣女就聽了個一清二楚。”
陳皇后搖著絹扇,也一臉興致地盯著她。
“客商甲說:去年我做生意掙了一大筆銀子,就跑到天上去買王母娘娘的蟠桃吃,我吃一個扔一個,直到今年才吃完。”
“客商乙聽了撇撇嘴:可惜了,我去年做生意一分錢也沒賺到。其餘幾個客商問他:你不是昨天還說你在京城有十座府邸的?客商乙說:不是告訴你們了嗎?那是用存在錢莊的利錢買的啊。”
“客商丙一直唉聲嘆氣,眾人問他:你怎麼了?他說:跟你們一比我實在是太慘了,因為我是逃難出來的。眾人吃驚:怎麼會逃難呢?客商丙哭著說:去年我買了一些寒瓜放在房裡,誰知道那天夜裡颳大風,把房子颳倒寒瓜都被砸破了,第二天全城都在抗洪,我怕郡守抓我去坐牢,只好逃出來了。”
“眾人還未開口,從他們頭頂飄過來一個鬼影,鬼影悠悠說道:我作證,我就是被他家的寒瓜汁淹死的。”
陳皇后聽完忍不住把臉藏在絹扇後“咯咯”笑出聲。
顏公公也笑出了一臉褶子:“奴婢就說了,別看和平郡主年紀不大,肚子裡的故事可多呢,而且都是新花樣兒,總是跟別人說的不一樣,實在是有趣兒。”
祝澧也很給面子的笑了一會兒,他自然知道林汝行講笑話一是為了謝賞,二是不著痕跡地拍馬屁。
不過陳皇后剛才那番話,他也聽到心裡去了。
和平的見地和談吐確實不像一個才及笄的姑娘家,尤其是不像蘄州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長成的姑娘家。
林汝行見時辰不早,就向帝后請辭。
陳皇后剛要挽留,安女官上前一步說道:“娘娘,不如讓郡主多留半日,也把炮製這治面瘡的藥液方子教教奴婢,下次娘娘再有不適時,就不必勞煩郡主小姐跑來跑去了,若不嚴重,奴婢也可以給皇后娘娘侍疾。”
陳皇后溫婉笑著望向林汝行:“本宮自然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和平舍不捨得呢。”
林汝行當然知道這是留客的說辭,不然之前自己進宮多次,怎麼不讓我教你配藥呢?
眼下卻不能拒絕了,只要拒絕那就代表自己連一個方子都不肯割愛,豈不是自討苦吃。
況且吃人家嘴短,既然打定了主意,雖然她十分不想留在宮裡,但也欣然應了。
安女官高興地什麼似的,鳳儀殿裡的侍女們都臉上掛著笑,和平郡主每次來都能引得皇后娘娘開心不已,她們侍奉起來也就更加鬆快些。
再說和平郡主跟誰都不擺架子,也不像其他的深宮女子,對著皇上跟皇后就畢恭畢敬,做足了大家閨秀溫良恭順的做派,轉眼對下人非打即罵,虛偽得狠。
“本宮要去洗面了,一會兒若是皇上起駕,和平就待本宮送下皇上。”
林汝行硬著頭皮答應。
祝澧一聽,那我現在就起駕。
顏公公沒等他招呼,自己就拐了個彎在前邊引路:“皇上起駕。”
……
林汝行惴惴地跟在身後,半句話也沒有想說的。
“對了,方才你說的那個笑話,是在明州的客棧裡聽說的?”
林汝行心想:你這不是沒話找話麼?那個笑話讓誰看都是編的啊,怎麼皇上還較起真來了呢?
咋地,最近刑部大牢空虛,您也想按個欺君的罪名把我送進去麼?
“皇上,那個笑話其實是臣女聽別人講的,為了討您跟皇后娘娘開心,現搬出來的。”
祝澧卻搖搖頭:“朕不是這個意思,朕是說明州,你記得明州?”
林汝行哪裡知道什麼明州,只不過聽二夫人提起過而已,說是從蘄州上京路過一個叫明州的地方。
“臣女上京經過明州,自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