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倒是的確可以再拖延小四些時日。
可是這也是糊弄啊,他就不怕真相敗露後小四責怨他?
不對,這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啊。
陳士傑抖著這張紙,半信半疑問道:“我猜,這是你自己的主意,小四可不知道吧?”
祝耽默默,一聲不吭。
“我要是小四,就想法子保秦清池一條命,換她一紙證詞。這樣既能揪出幕後真兇,又能在你這兒落個人情,你說呢?”
陳士傑頭一回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猜度。
可是祝耽不等他再問,轉身下了馬車。
他揉揉發脹的腦袋,感慨自己真是個勞碌命,伺候完殿下,還得去葉沾衣那兒走一遭。
……
葉沾衣自從到了戶部任職,倒是比他想的要充實一些。
鹽鐵茶馬稅這些自然輪不到他這樣的小角色過問。
不過朝廷還有一些別的產業,每年各地的貢品還有些染料、織品的小宗往來,再加上散落在坊間的一些收稅的門店,盤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明細。
每年科舉新登的進士們,都不太願意來戶部。
一是因為新人進了戶部連個一司主管都混不上,只能給主管打打雜。
可是工作量卻是大得驚人,除了錢糧、賦稅和財務需要管理疏通,還要在每年的農收時節,下到莊戶農田核實田畝、產量和賦稅。
這些又髒又累的活,都是給這些小角色去做。
若是有點子外撈油水,那也是上頭的人見腥,與他們毫不相干。
而現在朝廷的戶部,又跟以往不一樣。
外人都道兩個任上的度支主事都死得不明不白。
太常卿又時常來“關照”,動輒派點人來監察盤算,略微有些多出來的產項銀子,也都被他搜刮了去。
這也就罷了,他搜刮去的那部分,還得把賬做平了啊。
這些人敢怒不敢言,差事也當得越發沒精神,就等來個新人好欺壓欺壓,把些瑣碎的事務一應都交出去。
葉沾衣便是那個倒黴的新人,才到三五日便幹了以往他們一個月都趕不出來的活兒。
葉家遠在朔南,京中沒有任何倚仗,捐了百來萬才被皇上賞了個三流小吏,可見也不被朝廷重視,於是這些人便隨行就市,並不把他放在眼裡。
葉沾衣每日在公事上累個半死,回到家就開始抱怨陳士傑。
今日照樣在思索這千頭萬緒的俗務的時候,小廝來稟,說陳大人過來了。
“葉大人,殿下命我來還銀子來呢……”
陳士傑知道最近葉沾衣少不了在心裡罵他,故意一進門的時候就跟他熱絡招呼。
葉沾衣一臉疑惑:“殿下不是沒銀子嗎?”
“哼!你也知道殿下沒銀子啊?那你還上摺子參他欠你三萬兩的事兒?”
葉沾衣愈加不解:“那,殿下還有何事能讓我參的嗎?”
陳士傑擺擺手,算了算了,反正事兒都過了。
但是眼下欠銀子的事得解決了啊。
葉沾衣略想了想,回到案前,鋪開一張紙,迅速寫了一張收據,蓋上自己的印章,再交給陳士傑。
陳士傑將收據小心地納入袖中,臨走時想了想,又叮囑說:“原是殿下讓我先挪三萬兩銀子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