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孩子你嚇他做什麼?”
“爹,你嚇明明什麼了?”
妻子、兒子,輔以御醫責備的目光,周煄雙手投降,委屈道:“我沒講嚇人的故事啊!只說了明明不能和你一起上學。”
易雲緊張的看著周明的反應,見他沒哭,有問道:“不是這句,你還說別的沒有?”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周煄也急得團團轉,說過的話轉頭就忘,在大殿上來回踱步,突然靈光一閃道:“我還說了明明才三歲,跟不上霄霄的課程……”這也是大實話,周煄不知道周明在哭什麼。
果然話音未落,剛剛依偎著大哥表情平靜的周明開始蓄積眼淚,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周昌一把摟過弟弟,低聲道:“明明別哭,大哥十二歲,你三歲,等大哥二十歲的時候你就十一歲了,等大哥三十五歲的時候你就是二十六歲,你看,咱們中間的差距越來越小。不信你看琉璃姑姑,她是二十六歲,她和娘三十五歲差距大不大?是不是?”
周昌才是明白自己弟弟想法的那個人,趕緊舉例道。
周明淚眼朦朧得看了一眼侍立旁邊的女官琉璃和自己孃親,發現差別真的不大,才稍稍收了眼淚。
“那我……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和大哥一起上學啊?”周明抽泣著問道。
周昌轉頭望向周煄,平日裡可以哄弟弟,可是涉及學業,即便不懂教育,周昌也知道拔苗助長的危害,周明現在的確不適合和自己一起讀書。
周明也知道家裡是誰做主,眼巴巴的望著周煄。
被這樣滿含期待的眼神看著,周煄能有什麼辦法呢?
周煄跪坐在地上,眼神和兩個小寶貝齊平,道:“霄霄,你懂這個道理,明明不可能和你一起學,他趕不上你的進度,到時候既讓你分心耽誤你的課業,也難為了他。”
周昌搭攏著腦袋,知道父親說的有道理。
“可是……”周煄兩個字吊起寶貝兒子的胃口:“可是明明的開蒙課程可以在宮學完成。”周昌的開蒙是周煄和易雲親自辦的,在西北的時候他們只有一個寶貝兒子,回到京城,在波瀾詭秘的奪位日子裡,和孩子互動是周煄最好的解壓方式。周煄忘不了自己一身戾氣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霄霄像個小糰子,矮敦敦胖乎乎,嫩嫩的蓮藕似的小手,抓著他的手要“教”他下棋。那種血脈相連,一脈相承的感覺,是迷茫艱難歲月裡的光。
周煄一個走神,想到了霄霄小時候,心中既有對長子的疼愛,又有對次子的愧疚。
“可是宮學不開蒙啊。”周昌苦惱道。
宮學現在教的都是加深課程,各家來上學的孩子都是十歲以上的少年,進宮學也是需要透過考試的,毫不誇張的說,這裡集中了整個國家最優秀的少年人。貴為太子,周昌當年進宮學也是憑本事硬考進去的。
“爹爹單獨在宮學開闢一間課堂,讓小時候交過你的先生給明明啟蒙,這樣你們就可以一起上學、一起下學。明明還小,他下學回來完成自己的功課就好,你還要跟著一起見習朝政,知道嗎?”周煄輕聲道,作為皇帝和皇子這點兒特權還是有的。
“知道。”
“我也要去,朝政!朝政……”周煄這話就不該當著周明的面說,既然他都聽見了,再沒有哄騙的餘地,不論怎麼說都要跟著去。
有一個什麼都要向哥哥看齊的弟弟,周煄無法,只能讓他們兄弟一起。讓同樣的老師開蒙,學習一樣的課程,安排一樣的作息,一起在大明宮見習朝政。
依附著周昌,或者真心為周昌著想的人都要忍不住提醒一聲:“殿下,二皇子和您學一樣的課程,是不是有不妥啊,您是否和陛下旁敲側擊一下?”太子學的可是帝王之術,二皇子日後只能作為臣下好嗎?還是說陛下有意在兩個兒子中擇優,太子殿下的位置會不會不穩?自古涉及奪位就是一場腥風血雨,敏感的大臣已經開始為日後二三十年的事情擔憂了。
周昌卻全然不理會這些,只道一句:“那是我弟弟。”
憂國憂民的太子太傅提著一顆老心,我的殿下啊,自古和太子爭位的,哪個不是兄弟。一母同胞,同室操戈的不在少數,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愁的頭髮都快掉了的太傅連著三個月重新給太子殿下上了一遍歷史通史,著重歷朝歷代太子事蹟。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一家子坐在地上,商量好周明日後的學習,才算哄得他睡著。御醫說了,睡著就不用特意叫醒,若是中途噩夢驚醒,或者等睡醒了再補上一計定驚的湯藥也就好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周明被嚇著了,睡著都扒著周昌的脖子不放,無奈只能讓周昌抱回去。
等兩個孩子都走了,周煄才起身,簽了易雲的手扶她起來,笑道:“真是個討債的,以後在他面前說話都要小心了,他驚嚇過度?我才被嚇得夠嗆……”
周煄隨口抱怨,心裡卻滿是甜蜜,兩個孩子感情好,他有什麼不高興的,說得高興卻不見易雲附和,轉頭一看易雲臉色蒼白的用右手壓著太陽穴。
“怎麼……”周煄話未出口,易雲就仰面倒了下去,原本牽著易雲手的周煄來不及拉住,一個閃身擋在她身後,緩緩放平她的身子。
伺候在一旁的宮人趕緊各司其職,有人去追還沒走遠的御醫,有人抬了春凳過來,要抬易雲去床上歇著。
易雲剛剛倒下去,片刻功夫就清醒古來,看著這麼多人圍著自己,安撫笑道:“沒事兒,就是剛剛起的太急了,眼前一陣發黑,現在已經好了。”說著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