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去傳的旨?拖下去……”
“別,別,二伯,是我自己嚇自己,不關他的事。”宮裡太監讓陛下金口玉言“拖下去”,那可就性命難保了。
周煄話音剛落,上皇和皇帝就哈哈大笑,魏忠、尹內也是捂嘴側身笑得直抖。周煄哪還不明白,他們是逗自己呢?
這就是一起生活許久的默契,皇帝知道自己說說而已,不是真的要小太監的命;皇帝想看自己著急無措的模樣,才配合逗他。周煄突然想起易雲來,他們之間的默契明顯不足,唉,想做恩愛夫妻,以後的路還長呢。
“怎麼這個臉色,真氣啦。”上皇笑道。
“當然是真生氣,氣得都不想理你啦。不過要是二伯中午請我吃八珍乳鴿、松鼠桂魚、雞筍羹和梅花包子,我就考慮少生氣一點。”周煄鼓起腮幫子道。
“對,對,別客氣,朕也要吃梅花包子,真梅花。”上皇跟著起鬨道,這金秋十月的哪兒來的梅花。
皇帝苦笑,拿這兩個裝小孩兒和真當自己是小孩兒的祖孫倆沒辦法,佯裝訓斥尹內道:“白髮你俸祿啦,沒個眼力見兒,還不趕緊去傳御膳!”
尹內作揖打拱得做怪相苦臉,都逗得太上皇又是一陣大笑。
“還是皇爺爺待我好,留我吃飯。咱們祖孫心有靈犀,我也沒用午膳呢。”周煄回頭一看,辛覺正站在門口殺雞抹脖子得給尹內使眼色呢,會意道:“二伯逗我,我還生氣呢!皇爺爺,咱們不請他吃飯,就我們祖孫倆,好不好?”
上皇能有什麼不明白的,揮手做嫌棄狀,道:“走吧,走吧,沒你的份兒。”
皇帝朝政也忙,宣召周煄的是他,可沒說上兩句話就有急事,無奈告退,苦著臉道:“父皇有了孫子,就嫌棄兒子了,罷,罷,兒走就是了。”
等皇帝走了,上皇也不做表面文章了,安穩把手放好,恢復威嚴端莊像。
周煄笑道:“果然自家兒子自家疼,二伯走了,皇爺爺就連個笑臉都不賞我啦,這叫我進宮做什麼。”
“你呀~狹促!叫你進宮賞菊啊。”太上皇指著擺在面前高几上的綠菊笑道。
這菊花花色墨綠,接近葉子的顏色,不是平常淺黃帶綠的那種,的確是精品。在這個年代,不知花農培育了多少代菊花才能有這樣深的顏色,可惜周煄是個“見多識廣”的,這樣的菊花稀奇一下,並不怎麼震驚。
“是挺漂亮的。”周煄輕輕摸了一下花瓣,觸感柔軟,湊近能聞道輕微發苦的花香。
“一個漂亮就完了,你賞花的時候不是長篇大論的讚美嗎?又是引經據典,又是奇聞異事的,到我這兒兩個字就打發了。”上皇笑道。
“皇爺爺又不是不知道孫兒,對這賞花賞草的風雅事根本是一竅不通,平日裡多背書才不至於在宴會上丟醜,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您還拿出來糗我。”周煄重長一回,也有好出風頭的年紀,小時候在宴會上搶過太監的活計,解說名貴花種,還以為別人會因為他見多識廣而讚歎呢,不想在人家眼裡就是個跳樑小醜。當然那次之後,周煄也學會了適時閉嘴。
自己本來就不喜歡賞花品茶的風雅事,說到品茶,不免又想到了剛剛和易雲的談話。唉,今天怎麼回事兒,總想起她,肯定是剛剛口角的後遺症。
周煄搖頭把易雲趕出自己的腦海,專心陪伴太上皇。昨晚太上皇才醒過來,今天就宣他進宮,若非一片拳拳之心,不會這麼在意周煄的感受,連舒妃刺殺自戕都沒有遷怒他,還有皇帝對他的態度也緩和許多,估計太上皇出力頗多。周煄投桃報李,綵衣娛親,逗得上皇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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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退出來,在門口為等著請脈的太醫道:“你說上皇不能有太多激烈的情緒,靜養為上,這高興不在其中吧。”
“自然不在,高興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好的。”太醫頷首,世上沒有能讓太上皇高興得痰迷心竅的事情,那就趁著太上皇還在,能讓他多高興一點是一點。
太上皇和周煄祖孫融洽,共享天倫之樂,也有親人之間不那麼融洽的,比如易雲和她的母親,易雲母親剛道,得知實情對她就是一頓數落。
易雲之母改嫁東北守將鐵永林,尊稱一聲鐵夫人也不失禮,等易雲正式嫁入皇室,鐵夫人則加一品誥命,夫人二字名至實歸。
鐵夫人和周煄前後腳的功夫錯開,周煄剛走,門房就來稟告易雲鐵夫人到了。
鐵夫人不是周煄想像中虎背熊腰的女漢子,反而是小小巧巧的一個人,也不是苦大仇深的嚴肅臉,就算趕路穿的是騎裝,可說話做事自有章法,言語溫柔,觀之可親。
易雲從縣主府那邊開門把母親迎進門,兩方落座。鐵夫人一路走來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知道這兩家中間正在修建,估計是要合為一體,心裡高興道:“院子什麼時候能修好,趕得上你們大婚不?”說完又舉得自己問了廢話,內務府的工匠可比誰的精明,笑道:“還需要什麼擺設裝點,娘多的沒有西北特產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