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快步走了幾步,繞到棚子隔壁,那裡的佈置是黑黝黝的店面和一道狹窄且深的小巷。我無法推測出劉導要拍的電影內容。
如果是李為迎,那不用多說了,就這擺設,肯定是文藝片,妥妥文藝片!他拍電影屬於紀實類的,說得好聽,那叫浪漫主義紀實型別:鮮花代表美!黑暗象徵著惡!鮮豔意味著熱情!灰塵渲染著愚昧與死亡!整場電影的基調和它的背景場地、色彩、擺設,相輔相成;不成,那叫反襯!李導的電影一定是銳利且直率的,非黑即白,你死我活……
劉中悟卻不同。他喜歡玩色彩——沒錯,是玩!他在玩弄這些色彩,象徵不以樸素的認知為定性。在他鏡頭下,紅色,可能是生;可能是死;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絕望;是性;是戰爭;是溫馨……他賦予象徵以顏色,不是拿顏色給象徵鋪路。
李為迎習慣恪守國外某些樸素觀念理論,認為劇情的最關鍵在於電影最後的百分之三十。他電影的前半段,是借用場景給人情感上的感染和故事的平述。後面來個翻天覆地的大反轉,把故事脈絡捋順,突出主題,或是令作品得到張揚,來個喜慶的大結局;或是絕望的呻吟,超出現實的壓抑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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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中悟則偏向或是模糊、或是深刻暗光與柔光的差異,節奏緊湊地講述故事,帶動一個又一個的節奏點,令壓抑和張揚快速轉替,間隔以如同寬廣的山林的逍遙意味——他的每一場戲,情緒起伏變化都很大,但臨近結局一定會很張揚,留給觀眾轟轟烈烈未必是外國大片那種爆炸,但一定是視覺衝擊),在轟轟烈烈中讓人回味,然後反思,品味情感。至於社會中已然存在的問題和需要探討的思想,那是二刷三刷,或者是電影結束後,才會想起的東西。在電影放映時,經過他刻意處理過的輕描淡寫,是很難被直觀發覺的。
也正是因為這點,我不能從這個場地裡,猜出劉中悟想要表達的內涵。
我嘆口氣,繞回來。老白還在攝像機軌道前抽菸,煙霧繚繞的白霧,在空中直往上飄。
“喜劇,還是悲劇?”我問。
“正劇吧!”老白琢磨下,點點頭。
靠!如果個性像老王一點,大概嘴裡就迸出這麼個詞了。我心情不悅地注視著場地,知道出於保密協議,只要我沒參加他們劇組的攝製,那肯定不能知道劇情內容。劉導的電影,又不是大ip改編,也不愛買知名編劇的作品,都是他自己一點點寫出來的。
現在說是正劇!
劉中悟壓根不適合拍正劇好嗎?
他不是李為迎,沒有操控大敘事的經驗和能力,他的作品更偏近於以小見大——這對導演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許多年輕人恐怕會認為,這是一件特別了不起的本領。但其實,這跟寫作一個樣,如果給個話題,拿一朵花,或者一杯水來描述,肯定比寫一個國家、一座城市,要容易許多。因為大場景的東西,不好創作,也不好獲得人心。
好在劉中悟並不像三流導演那樣苛刻,只會乾巴巴地講故事。他是個思想非常天馬行空的導演,故事奇詭,風格多變,學無常師,虛己受人,對許多東西沒什麼偏見。只要有用,就行!所以他的作品中,常常會有無厘頭、情色、打鬥、科幻……可又恰恰好,能夠掌握某種分寸。所以為了讓這些東西成為載體,他必然會傾向於走極端,要麼是喜劇,要麼是悲劇!
只有這般,才能足夠吸引觀眾。
現在老白說,拍正劇——“我還以為劉導忽然想拍文藝片呢!”我說。
“劉導也這麼說……”老白忽醒悟般地一齜牙,感慨萬千道,“佩服!佩服!這你都能想到……劉導之前跟我說,文藝片也不錯啊!”
我彷彿被燙了一下,連忙罷手。“我回去了!”我說。
“別呀!”老白一聽,連忙攔住我。
“求求你放過我!”我誠懇道,“我不懂文藝片,真不懂!這玩意兒對我來說,就是撒錢的!我拍電影一開始就是為了錢,所以為什麼藝術啊、自我表達啊,我都沒在意,只要能賺錢就好!所以文藝片,我壓根不懂!請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老白仍舊抓著我的胳膊,不肯放手:“我做不到!”
“求您了!”我說。
“求我沒用啊!應該我們求你,我們最近忙,急著要執行導演……”
“我也忙!”我焦躁地說,只想急急擺脫他,做導演這行,“忙”可不是同齡人託辭,這些人平時刷手機有空,一招他們聚會,就個個都很忙似的。導演的忙,那是忙碌到骨子裡的,忙到睡覺都在鑽研劇本的,洗澡都在構思。他們活著就是陀螺,巴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我還有新劇要拍!”我說。
“忙什麼啊?你劇本不是還沒寫好嗎?剛剛找了個編劇……”老白仍不客氣地說。
“……”
“別這麼看我啊!圈子裡面互相打聽,看誰用誰的劇本,這不是很常見的事嗎?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就別拍呀!”老白繼續厚顏無恥。
“……”
“好了,好了,幫個忙。不一定要你當執行導演,你先幫我們撐幾天,我們那執行導演才甩手走,今天又是演員來試戲,麻煩!拍兩段,把這兩天撐過去了,再說!”老白又說,“我聽馬莉老師說,你在求人找大咖加盟新戲,對不對?找我啊,不說別的,劉導在行業內,還是挺有威望的,他想介紹個人給你,那還不容易?來,先幫個忙,幫我把今天的活幹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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