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死活不同意。
他不願意在我親屬前露面。
但他還是表示,他會去趟,順便燒個香。兩廂一說妥後,我便踏上陪兩位長輩行走的悲痛道路。我面色嚴肅,一言不發,如同上斷頭臺。
兩位家長也不以為意。
一路閒嘮嗑。就這樣,我聽到許多三姑六婆的八卦,種種故事,匪夷所思,讓我說不出話來。
即使我不情不願,磨磨蹭蹭,也終究到了山腳下。
山下人頭攢動,香客絡繹不絕。
下了車,買了香,又領了紙燭,取了好些黃表,這才進了山門。前面一排幾百個石階,攀爬上去,兩位女士都連連叫苦。她們出門雖說禮佛,但水果點心可一點也不少,走走停停,幾百米的路程,愣是走了半小時,才到達山門。
兩人停了腳,又說了許多話。
大姨好一通埋怨,話裡話外,既怪父母,又怪丈夫,還怪孩子。愣是把她周遭所有人都責備個遍,覺得人生委屈極了。這時候有知賓僧出來,請我們入內,她這才住嘴了,重新堆上笑容。雙方又客氣地說了幾句話,知賓僧雙手合十,將我們引到佈施箱前,匯了錢鈔,恭恭敬敬說了幾句,請我們自便,這便離開了。
大姨也不是頭回來,佈施了一些錢,總算心情好受許多。便在鼓樓鐘樓前轉了幾圈,也不敢指指點點,而是把這裡的建築介紹給我們聽。
她在一個大香爐前把黃表點著,將蠟燭燒了,又拉著我媽要去後頭燒香。
前宮和後面還有很長一段路,這冷月寺經過幾百年翻修,加上許多儒商捐贈,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大了幾倍,如今,足足有九座宮殿。我對此一點也不感興趣,但也不好違背,隨著她們出了小門,外頭又是石階,石階上佈滿了青苔。
昨天還難得下了一場雨,今早天還是烏的,我們到寺廟時,天空是混著幾縷黛色的藏青。
後頭這段石階又是上山的路,崖壁兩端是突兀的石青,水色的岩石從黃褐色泥土中暴露而出,月白的石階被雨水浸成霜色,綿綿延延,一眼望不到頭。
“你不記得你小時候了?”大姨高興地問我。
“……”
“你小姨懷連語時,就陪著你外婆來過,去後頭的送子觀音那還願。當時她還不願意來,說是封建迷信,捱了你外婆的一嘴巴子。”
“他哪裡還記得,那時候也小!”媽媽沉思一會兒說,“那天沒帶他吧?我記得他們兄弟小時候,都是奶奶帶的。”
“來了來了,我可記得了!那是小妹結婚後第一次回來,你不記得了?”大姨說,臉上泛出了笑容。
這兩人估計上了年紀,一說起過去,沒個頭。兩個人嘰嘰喳喳說了一些,記憶都有些出入。
這個說沒回來,那個說,我還見到她了,當時她說了什麼什麼話。
所以爭辯幾句。好不容易住嘴了,兩人這才下決心往後走。
過了小橋,旁邊是幾塊方形的田地,褐色與青色成菱形交疊,附近有幾戶農家。這幾年城鎮化建設較快,許多農民都不幹了,丟了活去廠裡打工。這是少數留下來的地。
再遠處,蔥蘢的遠山便在霧濛濛的環繞下朦朧成雪青色,舉目望去,間有幾株或是松柏,或是槭樹,或是黃連木,一眼望不到頭,看不真切,只隱隱壓著縞色的山脊,如同古畫般。
“到了!”忽然間,大姨說了一句。
我抬頭一看,松柏綠青色之間隱隱約約是琉璃瓦與硃紅的柱子,鵝黃色的院牆從一捧豆綠的灌木叢中宛然冒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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