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陳瑾丞收到了來自顧善的禮物。
是那個被陳瑾丞誇過的木雕盒子,其實湊近了看還是能發現這個盒子做工稍微有一點粗糙,但是看得出來,做盒子的人把盒子外側好好處理了一遍,摸不到木料的毛糙。
顧善解釋道:“時間有點急。”
陳瑾丞注意到顧善的手上都有兩條疤,應該是給他做這個木雕盒子的時候弄的。
顧善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把手收起來:“不是做這個傷到的,你不用愧疚。”
顧善難得跟他講這麼多話,陳瑾丞很開心,看書的時候都在哼小曲兒。顧善倒是不知道陳瑾丞這麼開心全都是因為他,只是覺得陳瑾丞估摸是快瘋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喜怒哀樂陰晴不定。
為什麼要給他做個木盒子,顧善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陳瑾丞當時望著他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幾年前在橋頭,他泫然若泣說完母親死了之後的種種境遇,可憐兮兮地抬頭對他說:“顧善,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有些時候,觸動人心就是這麼簡單。
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能讓人心裡頭蕩起漣漪。
顧善不是絕情的人,小時候他其實還蠻喜歡陳瑾丞這個人的,他被陳勁松領到陳瑾丞跟前兒,他望著面前唇紅齒白錦衣華飾的小孩兒,陳勁松和藹地跟他說:“以後,阿善就要跟天賜兩個人一塊兒讀書啦。”
如果不是陳瑾丞對他做了好多過分的事情,他願意把自己所有的新鮮玩意兒都分享給他,所有的新奇見聞都分享給他。
顧善深吸一口氣,把腦子裡關於陳瑾丞的種種過往全部拋開。
彼時顧善還不知道,有一種感情叫□□情。
陳瑾丞也不知道,他對顧善的在意,已經超出了主僕範圍。
還沒到夏季最熱的時候,但是晌午依然是悶熱。
陳瑾丞躺在藤椅上小憩,顧善就在一旁給他扇扇子。
顧善一隻手撐著昏昏欲睡的腦袋,另一隻手機械般重複著搖扇子的動作。
可能是晌午的蟬鳴太過於枯燥,也可能是天地萬物都被這股子熱氣擾地睏乏,也有可能是陳瑾丞睡著的樣子太過於勾引人。顧善的腦袋一晃一晃,還真的睡著了。
陳瑾丞醒來,就看到顧善眼睛緊閉,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地點著,但是搖扇子的手居然沒有停下。
陳瑾丞失笑:“困了就去休息啊。”
他忘了,分明是他,非要顧善在他睡覺的時候給他搖著扇子。
他把頭湊到顧善臉上,仔細地看著面前的人。
顧善見過無數次他睡著的樣子,各種睡相應該都見過了,但是陳瑾丞卻從沒有見過顧善在他面前睡著。顧善似乎永遠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偶爾會因為太早起來睡眠不足而打哈欠,卻不會因為太勞累而睡著。
陳瑾丞仰著頭蹲在顧善面前,顧善的頭往下垂,下巴快要砸到陳瑾丞的鼻尖。
顧善從夢中驚醒,猛然睜開眼,看到一張放大了的離自己的臉不過一指寬距離的陳瑾丞的臉,嚇得把扇子一丟,直接從小凳上跳起來。
陳瑾丞還是維持著蹲著的姿勢:“醒了?”
顧善剛做了噩夢,又被陳瑾丞的大臉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抹了抹額角不存在的汗:“少爺我不是故意睡著的。”
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道歉,真的是非常符合顧善平日的作風了。
陳瑾丞一手撐著椅子的邊緣讓自己又坐回了藤椅上,把被顧善扔出手落在椅子上的扇子拾回來,拿在手中把玩:“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