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漂浮在空中的絨白雲朵。雲朵之外以禁制為牆, 禁制是透明無色的,但在陽光下照射下禁制牆如氣泡一般流光溢彩。禁制之內白雲朵朵凝聚成形, 看著很是溫軟。
白雲堆成的小腿高的床上睡著兩個人,兩個皆銀發雋雅之人,他倆正陷入昏睡之中, 正是祝餘與白風。
天光穿過禁制,打在睡在雲朵製成的床上的祝餘臉上。祝餘顯然昏睡也並不安穩, 他面露掙紮之色,接著整個身子一顫, 便驚醒了過來。
他驚醒之後精神一震,凝神戒備。然而他所想的禁錮、鎖鏈、大刑伺候全無, 反倒是掌下觸感軟軟的十分舒服, 而且天光明媚、溫暖,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怎麼看也不像是身陷囹吾之境。
祝餘怔愣了一下, 正欲四處打量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忽察覺到身側躺著一人,他倏地從床上一躍而起, 跳出七八步之外, 定睛一瞧, 卻見白風躺在白雲織就的白絨絨的大床之上, 正陷入昏睡之中,只是入夢之中白風睡得並不安穩,正皺著眉頭面帶掙紮。
祝餘趕緊上前去喚白風, 扶著他的肩膀搖晃,“白風,醒醒。”
白風睫毛顫抖了兩下,睜開那雙殘留驚懼的眸子,祝餘心一突一疼,扶白風坐起將他抱在懷中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他用手順著白風脊揹來回撫動,像安撫小孩一般安慰他。
“祝餘?”白風眨眨眼,有些回不過神,“你怎麼在這,也被捉來了?”
“也?捉?”祝餘眨眨眼,心道白風也是被仙人神識給掃到這兒的?怕說多了嚇到白風,忙笑道:“沒事的,白風,別害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白風安靜的在祝餘懷中呆了會,反手也抱住祝餘的腰,兩人互相依偎著,很是溫馨。心上之人在懷,祝餘恨不得多長出幾隻手將白風死死抱住,這樣的親近兩人之間並不多。不過這溫情並未持續多久,白風抱了會,就伸手一推祝餘,起身觀察這方小空間。
他倆還未安全,不到放鬆的時候。
房間內桌凳俱全,全是白雲做成,看著很具有童趣,而且暖洋洋的日光與開闊的視野,很是令人心曠神怡。白風站直身子,開口說起他之前遇到的事。
白風邊聽便點頭,時不時回應他也是這樣。
不過兩人都默契的省掉了與鏡中人對話內容,只說遇見了鏡中人,之後被鏡中人給捉來此處。
兩人交換過資訊,一致認為這鏡中人是仙人神識假扮的,只是不知將他們捉來此處要做什麼。目前前途無路,除了等也無其他法子。
兩人站在禁制邊上,有些吃驚地發現底下竟是大殿。
他們可以很清楚的瞧清大殿內的情形,眾修混戰,亂成一團,偏生有能力阻止的那幾位強人,剛從傳承殿內出來,身受重傷又未恢複元氣,此時自保已是艱難,對這混亂無能為力。
米微與晉中客守望相助還好,其他如遊清靈、修容等人苦苦支撐,不敢放鬆一絲半點。
想死死不了,死不了只能繼續戰鬥,還不如自己死了,也好過受這折磨,眾修皆苦不堪言,想收手卻也不能,很快殺紅了眼。
祝餘頗為吃驚地開口,“竟這麼亂?就讓他們這麼亂?”說到此處,祝餘也咂摸出不對了,這哪是傳承殿,是修羅殿吧。
白風輕笑,“你以為,這秘境還會對他們仁慈?”他沒說的是,這秘境應被橫公魚給掌控了,或者說,那仙人神識將這秘境交給橫公魚後輩掌控了,白風不由得想起那日在院中喝酒的橫公魚少年。
白風的未盡之語祝餘秒懂,他低下頭看著大殿,目光落到米微與晉中客身上,道:“他倆可惜了。”
白風點頭,他與米微和晉中客只大殿內短暫相處,但對這兩人的觀感不錯,而且,他倆身上並沒多少冤孽之氣,顯然為人清正,並非殘殺嗜虐之人,在這無明大陸,這兩人簡直就像是兩股清流。
他倆算是真正的正修吧,而且心境很穩,若不隕落,道途應是坦途,一片光明。
之前祝餘與白風在大殿之內時,曾起心思要一探房梁之上,此時站在大殿上方,方知那根本不是什麼房梁,或者說,那上方根本沒房梁。他們以為的大殿,也不是大殿,而是被剛石與玉石圍繞而成的四四方方的武鬥之場,上方無頂,內壁無路,他們猶如群獸,困在其中自相殘殺。而他倆此時則坐在高臺之上,觀看著這些修士似猛獸野人般廝殺撲咬。
一方苦苦掙紮以苦痛娛人,一方高高在上欣賞下方修士的困獸猶鬥,白風與祝餘面色瞬間也有些不好,之前他倆是不是也像只猴子似的被人觀看耍寶,還被人指指點點?
不過兩人很快調整心態,相對下邊一幹人,他倆還算幸運,至少此時不用如他們那般深陷轂中,困獸卻不自知。
“嗨,兩位小友。”身後憑空落下一道女音,那女音婉轉動聽,然而聽在祝餘與白風耳中,無啻於半夜鬼號,暗夜驚鈴,當即祝餘與白風嚇得皆十指恰動,差點將術法激發出去。
不過兩人到底修煉多年,心境頗穩,特別是白風,多年歷練早成了波瀾不驚的性子。兩人穩了穩,將攻擊的心思給息了,轉身面向後邊之人——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方空間之內,又這麼毫不顧忌的大方現身之人,要麼有實力,要麼有底氣,他倆攻擊並非明智。
兩人身後站著一男一女,男的雋秀女的俏麗,好一對天造地設的才子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