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謝清豫所知,南詔三皇子及使者之流被抓,一切皆為謝昭授意。因此,無論朝堂之上有大臣如何反對,都無法更改得了他的想法,也無法阻止事態的發展。
這位南詔三皇子態度傲慢、狂妄自大,如今淪落到這般境地,倒不為所動,似乎不認為大晉新帝有魄力和能力,能把南詔怎麼樣。但他顯然低估了謝昭在這一事情上的決心。
南詔遲早會知道他們的三皇子被扣留長安,而如若等到南詔發覺到這件事,大晉才有所行動,顯然會陷入被動之中。是以早在發難之前,謝昭已暗暗開始部署。
事實上,在先帝在世之時,這些南詔來的外族人仍舊有所收斂,尚未曾做出太多的出格之舉。可建和帝逝世後,他們欺負大晉百姓的事情時有發生。
官府因新帝似對他們包容的態度而次次息事寧人,這種忍讓態度多少使得這些人認為自己高高在上,越發盛氣淩人。這些謝昭是看在眼中的,而他早已命人盯緊這些外族蠻夷,等待的無非一個出手時機罷了。
一如當初南詔表面請求賜婚卻暗中大軍壓境的無恥做派,這位新帝選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包括南詔三皇子在內一眾人在長安被抓的第二天,大晉對南詔的斥責書函也已送到南詔都城。
這封落款蓋著大晉皇帝玉璽印鑒的書函,話裡話外,既痛心於對南詔來使在長安的所作所為,又痛心於南詔三皇子面見大晉皇帝時的傲慢無禮,並詰問南詔帝王是否無與大晉交好之意。
南詔帝王看過書函,敏銳覺察到自己的三兒子或是在大晉遇到不好的事。無論書函裡面是怎麼一個說法,他深知事情不妙,唯恐自己極為疼愛的兒子禍在旦夕。
不知是三皇子隱下身份到長安之前曾有所交代,抑或是從這封書函裡感覺到大晉不會輕易放人,南詔帝王沒有派出官員和大晉進行交涉,而是直接派出一眾大將前往邊關。
南詔藉由大軍壓境,揚言大晉若不即刻把人送回來,則率兵大舉入侵大晉。殊不知大晉的軍隊在邊關等候多時,而南詔的舉動,無異送給大晉一個出兵的藉口。
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至此爆發。
誰也無法阻止。
其後兩個月的時間,戰事捷報頻頻傳回長安,大晉新帝亦陸續派出不少將領率兵趕赴邊關增援,是對與南詔一戰勢在必得的架勢。朝堂之上,亦無官員有任何反對的聲音。
這一段時間,謝清豫待在睿王府裡,秉著謝澤的提醒,不曾外出。外面的事,訊息總能得到一些,關於陸至言的事也或多或少會傳入她耳中,曉得他如今受到新帝器重。
對於謝清豫而言,這倒不叫人奇怪或突然。至少在更早之前,先帝仍在世時,謝昭將她請去東宮、正逢陸至言有事,這般巧合事後再看,足以叫人體悟。
但究竟是因同樣非求和一派而變成這樣,還是存在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卻是謝清豫無從得知與求證的了。至少,陸至言擁有了施展的機會。
不過,她如今同樣明白之前陸至言之所以會那麼信誓旦旦的緣由。只是當時那樣的情況、那樣的心情,無論他說什麼,在她聽來都會是安慰,不會相信。
七月流火,夏天的炎熱漸漸褪去,天氣轉涼。
初十的這一日,謝清豫午間小憩醒來,在書房忙得一陣,夏果與她送來一封信。
是陸雲繡給她寫的信。
雖說同陸至言是姐弟,但兩人字跡幾無相像之處,陸雲繡的字十分娟秀。
一封信內容簡短,說是有點兒事,請她日落之前去書院一趟。
是什麼事信裡沒有提,也許不方便過多解釋。
謝清豫不做他想。
她從書房出來,回房間換過一身衣服,和杜氏說得一聲便乘馬車出門去了。
馬車停在書院外面時,酉時未至。
孩童們陸陸續續從書院裡出來,似乎正趕上放學的時間。
謝清豫剛下馬車,看到站在書院門口的陸雲繡。
對方當即笑著迎上來,稍微壓低點聲音說:“還以為你要晚點兒才能過來呢。”
謝清豫也是一笑:“正好無事,收到信便沒有耽擱,這是來早了?”
“不會。”陸雲繡說,“他在後院呢,先進去吧。”
無須多說明,謝清豫很快反應過來她口中的人必然指陸至言。是以也大概知道,有事要找她的人不是陸雲繡,而是他……沒有多問,她一點頭往書院裡去。
謝清豫行至後院,一身緋紅官袍的陸至言負手站在院子裡面,她不用費勁便見到了他。大約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來,嘴邊淡淡笑容,一雙眼睛猶似閃閃發亮。
這一段時間,兩個人雖未能見面,但陸至言一直有信與她。只出於慎重,她基本沒有回過他的信,不過時不時會叫人送些點心果子到書院。
每次都說東西是給陸雲繡的……
可到底是什麼意思,謝清豫堅信他不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