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下的面板,凹凸不平,觸感更是糟糕到了極點,因為,她沒有知覺。
她感受不到自己在摸自己的臉,她的臉,已經失去了觸覺。
只能透過鏡子看到,她的確是在摸著那黑乎乎一塊的地方。
她的手,從額頭緩緩的往下摩挲。
她的眉毛呢?
睫毛也沒有了!
硫酸潑下來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所以她的眼睛沒瞎。
是不是,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還有她的頭髮,被硫酸濺到的地方,直接禿了。
怪不得,怪不得尚懸要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是害怕她接受不了如此醜陋的自己是不是?
可是他又是怎麼做到依舊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的?
溫柔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緩緩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埋頭痛哭,渾身顫抖。
她已經成了人不人鬼不鬼惡怪物了。
她是個怪物!
尚懸回來的時候,病房內黑漆漆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亦沒有開燈。
小柔?尚懸伸手按開燈,便看到溫柔正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但因為他,似乎將她吵醒了。
溫柔翻了個身,緩緩坐起身來,睜著有些發紅的眼睛:阿懸,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低低的。
小六不在?尚懸在她身邊坐下,眼睛怎麼紅了?
溫柔忽略他後一個問題,道:我反正沒什麼事,他有朋友找他,陪著我在醫院待了這麼些天,也是難為他了。他不想去的,是我讓他去的。
尚楓的個性可不是個坐得住的。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臉上疼嗎?
尚懸前兩天試著給溫柔抹了他新研究出來的膏藥,很擔心會有不良反應。
溫柔摸了摸自己纏滿紗布的臉,不答反問:阿懸,我還要在醫院待多久,我可不可以出院了。
尚懸想也沒想的搖頭:不行,你的臉還沒好。
如果回了家,他又用什麼藉口讓溫柔不許照鏡子?
如果讓她發現她的臉好不了了,她一定會崩潰的。
溫柔低下頭,沉默了幾秒鐘,抬眸看向尚懸:阿懸,可是我不想在醫院待了,我想出院。
這些天,她始終覺得尚懸心事重重的,一開始,只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現在才知道,她的知覺是對的。